“我想,林郎中在天之灵,也绝不愿看到你为了祭拜他而涉足险地。既然你内心已经决定想要孩子,那就趁着现在局势还未彻底恶化,安安心心调养身体,准备怀孕生子。”
“等孩子平安降生,慢慢长大,朝局也稳定下来之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去沧州拜祭先生,告诉他你不仅传承了他的医术,也为人母了,他一定会更加欣慰。”
秦熙的话,如同一颗定心丸,又像一盏指路明灯,驱散了秦玥心中的迷茫和拉扯。
是啊,祭拜恩师重要,但活着的人,未来的生命,同样重要,甚至更需要她在当下做出清醒理智的选择。
与秦熙深谈之后,秦玥心中有了定计,回到家,便将秦熙的分析和自己的决定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刘昌。
两人都是在相对太平的环境里长大的,秦玥虽也经历过家族起伏,但真正面对可能到来的天下动荡,心中都不免有些惶惑和难以接受。
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是以前从未真切体会过的。
然而,还没等他们从这种忧患意识中完全调整过来,孙知言的信便到了。
这封信像是印证了秦熙的判断,信上的内容与秦熙所言几乎一般无二。
孙知言在信中言辞恳切,提醒旧友们,京城局势诡谲,暗流汹涌,未来几年,若非必要,尽量待在家中,切勿远行,以免被不可测的风波卷入。
信末,他还特意提及了陆云舟的境况。
当初陆云舟敢为人先,上书力陈女子科举之利,这份奏章被长公主看中,一番运作后将他召回了京城,本欲重用。
谁知,这竟成了催命符。
长公主骤然崩逝,陆云舟作为她这一系被看重的新锐,立刻遭到了清算,侯府爵位被剥夺,全家贬为庶人。
万幸的是,总算在各方的暗中斡旋下,保住了性命,如今已不知流落何方。
听闻此讯,秦玥心中最后一点去沧州的念头也彻底熄灭了。
她并非胆小,而是深知,在时代的洪流面前,个人的力量何其渺小。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家人,等待风平浪息的那一天。
同时,她也和刘昌彻底说开,两人达成共识:
既然远行计划搁置,便顺应心意,趁此机会孕育孩子。
正如秦熙所说,待孩子长大,世道清明,再去沧州不迟。
两人先将孙知言的信拿给秦阳看。
秦阳阅后,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凝重。
反而是经历过更多风浪的隋父,看完信后,显得颇为镇定。
他捻着胡须,对围拢过来的孩子们说道:
“莫要自己吓自己。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这西南之地,山高皇帝远,只要自己不生事,不乱跑,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朝廷那边的火,轻易烧不到这里来。该吃吃,该喝喝,别自己先乱了阵脚。”
隋父一番沉稳的话语,如同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驱散了不少惶惑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