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启喊出那一声后,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弯腰,迅速将脚边的木盒子捡起来,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几步冲到秦熙面前,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将木盒用力塞进秦熙怀里。
他仰着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睛因为醉酒和哭泣而红肿,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孤注一掷的炽热和恳求,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却字字清晰:
“这……这是我的嫁妆,我……我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秦熙……你……你能不能娶我啊?”
他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用手背抹去不断涌出的眼泪,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抽抽噎噎地补充,语气卑微又真诚:
“我……我就吃得多一点……其他的,都好养活的……真的。要是……要是你嫌弃我吃得多,那我以后……以后尽量少吃一点……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
这番话清晰地传遍了小院,也传到了隔壁酒楼的窗户里。
众人都静默了一瞬。
随即,从隋记酒楼二楼临街的窗户里,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响亮的叫好声和哄笑声。
“好——!”
“赵夫子!是条汉子!够胆!”
“说得好!秦夫子,看在这小子痴心一片连嫁妆都备好了的份上,你就娶了他吧。”
“哈哈哈!这门亲事,我老王同意了!”
“呸!你算哪根葱?哪门子的亲戚?要你同意?人家秦夫子自己拿主意!”
“赵夫子!别怕吃得多!能吃是福!”
各种善意的起哄、调侃、鼓励声,如同潮水般从酒楼窗口涌出。
赵文启此刻被夜风一吹,加上情绪大起大落,酒意其实已经醒了大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能听到那些哄笑和议论,脸颊烫得厉害。
但他没有理会旁人,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地锁在秦熙的脸上,等待着她的宣判。
秦熙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微微歪了歪头,清澈的目光在赵文启那张写满了紧张与期盼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她没有立刻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她只是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一方干净的素色手帕,帮他擦干净泪痕又把帕子塞给他。
然后,她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清晰地传入赵文启耳中:
“夜深了,你先回家去,好好休息,醒醒酒。”
说完,她不再停留,对赵文启微微颔首,便转身,拉着一脸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屠老三,离开了岩桑家院子。
没有明确的答复。
赵文启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方带着秦熙体温的手帕,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又被浇熄。
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他耷拉着脑袋,像个被遗弃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