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汇聚了数年寒窗苦读,凝聚了无数野心与梦想的战场,是她曾在无数个夜晚幻想过无数次、却被冰冷规则永远拒绝在外的领域。
她的神情落寞到了极点,原本灵动的眼眸失去了所有光彩。
苏春意和屠老三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屋檐下,看着女儿那单薄而僵硬的背影,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
屠老三这个平日里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此刻眼圈不受控制地泛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他胸中翻涌着一股狂暴的怒火,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用他那双能开碑裂石的拳头,砸开那扇该死的大门。
揪住那些道貌岸然的考官的衣领,指着他们的鼻子怒吼咆哮:
科考,考的是治国安邦的策论!是经世济民的学问!拼的是脑子!是胸襟!是手腕!是心怀天下的志向!
凭什么?!凭什么就因为这天生注定的、无法选择的男女之别,就毫不讲理地断绝了他女儿耗尽心血苦苦追求的路?!这他娘的是什么狗屁不通的混账道理!
但他那攥得死紧的拳头,最终只能无力地缓缓松开。
指甲早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血痕,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痛苦的万分之一。
一介平民,蝼蚁般的命运,拿什么去反抗这沿袭了千百年,根深蒂固如同磐石般的铁律?
他最终只是颓然地叹了口气。
直到午后的日头渐渐西斜,苏春意担心女儿在日头下站久了身子吃不消,更怕她心神损耗过度。走上前去,轻轻扶住女儿的肩膀,声音极尽温柔,带着心疼:
“熙儿,时候不早了,日头还毒着呢,看久了伤眼睛。我们……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秦熙像是被惊醒一般,身体颤抖了一下,缓缓移开视线,目光落在母亲写满担忧的脸上。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只是瘪了瘪嘴,两行积蓄已久的清泪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迅速打湿了衣襟。
她哽咽着,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最终只低低地唤了一声:
“娘……”
苏春意瞬间心疼得无以复加,眼泪也差点跟着掉下来。
她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干净帕子,轻柔地替女儿擦去脸上的泪痕,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要传递给她一些力量和温暖,声音愈发温柔:
“嗯,娘在呢。什么都别想了,咱们先回家,回家就好了。”
回到家中,秦熙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窗外发呆,闷闷不乐。
屠老三在院子里心烦意乱地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透着他内心的焦灼。
看着女儿紧闭的房门,只觉得心如刀割,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徒劳地叹气。
阿依看着秦熙难受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转,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她溜出院子,跑去找秦玥,凑到秦玥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阵自己的“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