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大夫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药箱的带子紧紧勒着肩膀,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他一进门,看到床上江晚宁的样子,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来不及歇口气,便急忙放下药箱。
“让开!”春桃立刻收起情绪,一把将还愣在原地的裴忌推到一旁,急切地对李大夫说,“李大夫,您快救救我家姑娘!她刚才吐了好多血,一直昏迷不醒!”
李大夫点点头,神色严肃地走到床边,示意春桃扶着江晚宁的手腕,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搭了上去。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李大夫沉稳的呼吸声。裴忌站在角落里,目光紧紧盯着李大夫的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片刻后,李大夫猛地收回手,眉头紧锁,沉声道:“是‘牵机引’。”
“牵机引?”清风惊呼出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不是……那不是剧毒吗?”
李大夫点点头,语气凝重:“好在剂量不大,毒素虽已侵入肌理,但尚未伤及心脉,还有一线生机。”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数十根金针,“我先用金针封住她的几处主穴,阻止毒素蔓延,再辅以针灸,将体内的毒素逼出。”
“那就劳烦李大夫了!”春桃立刻说道,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只要能救姑娘,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李大夫嗯了一声,对春桃说:“你留下帮忙,按住姑娘的手臂,施针时她可能会因为疼痛挣扎,切不可让她动。”随后,他转头看向裴忌和清风,“其他人都出去,施针期间需要绝对安静,不能有任何打扰。”
裴忌还想留在房间里,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她,可看着李大夫不容置疑的眼神,再看看床上气息奄奄的江晚宁,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跟着清风走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房间里的一切。裴忌站在廊下,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和衣袍,带来一阵阵寒意,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雪地里冻成冰晶的血迹,他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
平日里挺直的背脊,此刻却微微佝偻着,像一只受伤的孤兽。他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蹲着,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江晚宁的样子,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倔强,她的绝望。春桃的指责一遍遍在耳边回响,像魔咒一般,让他无法喘息。
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所谓的“沉稳冷静”,不过是对她的漠视和残忍。
他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能护她周全,却没想到,最终伤害她最深的人,却是自己。
廊下的灯笼还在摇晃,光影斑驳地落在他身上,映出他孤寂而绝望的身影。
现在他只希望,李大夫能创造奇迹,能让江晚宁醒过来。
只要她能醒过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哪怕是用他的性命去换,他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