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这片被无形枷锁禁锢的天地越久,杨泽对于所谓“末法时代”或者说“秩序牢笼”的体会,便越是深刻入骨。那不仅仅是一种环境上的不适,更是一种渗透到灵魂深处、弥漫在每一寸感知中的、令人几欲疯狂的窒息感。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封在了一块巨大的、正在缓慢凝固的琥珀之中,所有的活力、色彩与可能性,都在一点点被剥离、固化。
灵气的荒漠与枷锁。
在外界,无论是天庭、地府还是凡间,天地灵气都如同阳光空气般无处不在,是万物生长、修士吐纳、神通施展的根基,活泼而充满生机,蕴含着无限的可能。但在这里,杨泽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一片生命的绝对禁区。天地间的灵气并非没有,而是变得极其稀薄,如同高原上的空气,更为可怕的是,这些残存的灵气仿佛被某种至高无上的力量强行抽走了所有的“活性”与“灵性”,变得沉重、粘稠、惰性十足,如同沉积了万年的死水,散发着陈腐的气息。
他尝试着,以八九玄功的基础法门,极其谨慎地吸纳一丝入体。结果,那感觉绝非平日里灵气入体时那种温润舒畅、如沐春风的滋养,反而像是吞咽下了掺杂着铁锈和冰碴的污泥!不仅纳入体内的过程缓慢得令人发指,需要耗费比平时多数十倍的心神去引导,而且这丝灵气一旦进入经脉,便散发出一种冰冷的、带着明确禁锢意味的桎梏感,运转起来滞涩无比,仿佛在推动一座生满了厚重铁锈、几乎焊死在地上的巨大齿轮,不仅无法提供能量补充,反而像是在消耗他自身本就不易恢复的法力去“润滑”这异物!这绝非自然的灵气衰竭,更像是某种无法想象的存在,以无上法力,将原本活泼泼的天地灵气强行“驯化”、“格式化”,剥夺了其自由衍变的特性,将其变成了仅供此界特定体系内成员按固定配额分配、严格监控使用的“定额资源”乃至“囚徒口粮”。任何未经许可、试图“盗取”或自由利用灵气的行为,都会立刻引动那无所不在的法则锁链的轻微震颤,仿佛无形的警报,带来更强烈的排斥与隐隐的镇压之意。
法则的铁笼与思维禁区。
杨泽能清晰地“看到”,或者说,是凭借时空碎片的共鸣和自身道境,清晰地“感知”到,那无数条粗大无比、贯穿虚空与大地、闪烁着冰冷暗金色泽的法则锁链,绝非虚幻的景象或能量投影,而是真实不虚地、如同钢铁骨架般构成了这片天地最基础的运行规则!它们不仅仅是“存在”,更是 actively “规定”着一切:
它们规定了空间的“稳固”——这意味着空间结构被加固到了变态的程度,寻常的腾挪遁法、空间穿梭几乎难以施展,任何试图扭曲空间的行为都会遭到铁壁般的反弹,同时也意味着打破壁垒逃离此地变得异常艰难。
它们规定了时间的流速——缓慢,刻板,如同设定好的程序,缺乏自然时间流应有的弹性与波动,使得一切都像是在播放慢动作,给人一种生命被无意义拉长、消耗的绝望感。
它们规定了能量的流转路径——所有的能量,无论是残存的灵气,还是生灵自身散发的生命波动,似乎都被引导着,只能沿着那些暗金锁链构成的、固定的“管道”或“节点”进行流转,任何偏离“轨道”的逸散或自主运用,都会被视为“能量污染”或“非法操作”。
更让杨泽感到心底发寒的是,这些锁链的力量,似乎……隐隐渗透到了思维与情感的层面!他能感觉到,当他因为眼前的景象而产生强烈的愤怒、悲哀或是不甘时,那些情绪波动稍一剧烈,就会引动周身虚空中无形锁链的极其细微的震颤,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瞬间扫过,带着审视与“矫正”的意味。这是一个将“不确定性”、“意外性”和“强烈个性”视为最大敌人、最大病毒的世界,它追求的不是发展与升华,而是绝对意义上的“稳定”与“秩序”,哪怕这份秩序是以万物的死寂为代价。
生命的哀歌与麻木循环。
在朝着目标山谷潜行的途中,杨泽也曾远远路过一些散落在荒芜大地上的村庄和规模不大的城镇。他隐匿身形,于高处俯瞰。里面的凡人依旧在“生活”,他们耕种着色泽暗淡的庄稼,在固定的时辰起身、劳作、休息,繁衍后代。但他们的眼神,无论是垂暮老者还是懵懂幼童,大多空洞而麻木,缺乏生命应有的光彩,仿佛失去了对未来的憧憬、对未知的好奇,甚至是对痛苦与欢乐的鲜明感知。他们的生活轨迹,如同被写入底层代码的程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不到任何改变的可能与欲望,所有的行为都像是在完成某种固定的仪式。
偶尔,他能看到一些身着灰色或暗黄色僧袍、身上散发着微弱但纯粹的佛力波动的低阶修士(或许是此界佛门体系的基层执行者或维护人员)。他们行走在固定的路线上,执行着诸如清扫、诵经(那经文也充满了律令感,而非启悟)、或是监管凡人劳作等任务。然而,他们同样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行动规范得如同精密仪器,身上散发出的佛力虽然与这方天地同源,却毫无佛门应有的慈悲、智慧与圆融之感,只剩下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执行”与“服从”。他们更像是……被编程好的傀儡,维护着这个巨大牢笼的日常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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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的死寂与色彩剥夺。
目光所及之处,山川、河流、草木、乃至偶尔可见的飞禽走兽,都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极不自然的“温顺”与“规整”。野兽失去了野性与捕食的本能,只是在固定的区域缓慢踱步,眼神温顺得像家畜;草木按照绝对固定的周期发芽、生长、枯黄、凋零,形态都近乎一致,缺乏自然的参差多态;连风声都显得有气无力,呜咽着,仿佛不敢高声语,唯恐惊扰了那高踞“佛山”之上的存在,打破了这死水般的“宁静”。
整个世界的色彩,都被一张无形的大网强行过滤了。以暗金、灰褐、苍白、铅黄为主调,构成了一幅压抑到极致的画卷。曾经代表生机的翠绿,代表热情的赤红,代表深邃的蔚蓝,代表活力的明黄……所有鲜活亮丽的色调,仿佛都被视为“杂乱”、“多余”、“不稳定”的因素,被系统地清除或压制了。这个世界,似乎在审美层面,也只允许那种象征着“权威”、“沉寂”与“统一”的色彩存在。
出于验证,杨泽甚至冒险,在确保周围绝对没有监视感的情况下,尝试动用一丝最基础的法力,试图凝聚一小团最普通的清水,或者点燃一缕最小的火焰。结果发现,法术的效果被大幅削弱,凝聚出的水珠浑浊不堪,火焰也微弱得随时会熄灭。更重要的是,施法过程本身,清晰地引动了周围虚空中那些法则锁链的、虽然轻微但明确的波动,仿佛无形的警戒线被触碰,在提醒他,在这里,一切“超自然”力量的使用,都必须符合那套既定的、冰冷的“规则”,任何“非法”的操作,都可能招致无法预料的“清理”程序。
“这就是……佛法东传,气运交割后,所缔造出的‘盛世’?‘极乐净土’?” 杨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荒谬、悲凉与愤怒的情绪。这哪里是普度众生、解脱苦海?这分明是建造了一个巨大的、结构精美的、以信仰和绝对秩序为名的、囚禁万物万灵的无形囚笼!将鲜活的、充满无限可能性的生命与世界,都变成了这囚笼中一个个循规蹈矩、丧失自我的标准化零件!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所属的那个三界,虽然也有纷争战乱,有天条律法约束,但那里有恣意生长的生命,有不受拘束的炽热情感,有对未知的勇敢探索,有充满变数、却也充满惊喜的未来。与眼前这片死气沉沉、将“控制”奉为圭臬、令人窒息的所谓“秩序乐土”相比,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什么是真正的“自由”的可贵,什么是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鲜活”与“不确定性的魅力”。
这种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窒息感,不仅来自于外界环境的物理与能量压迫,更来自于对自身道心的残酷拷问与侵蚀。他清楚地意识到,若长久待在此地,恐怕连他自己那跳脱不羁、坚信“破立”的意志,都会在这种绝对、冰冷、无处不在的秩序同化下,被逐渐磨平棱角,侵蚀初心,最终变得和那些麻木的生灵一样,失去所有的反抗念头,沦为又一个“零件”。
“必须尽快找到悟空!” 这个念头如同烈火般在他心中燃烧起来。只有找到那个曾经无法无天、桀骜不驯、敢于将天庭捅个窟窿的齐天大圣,只有亲眼确认那缕在感知中依旧顽强闪烁的桀骜战意,才能在这片无边无际的绝望窒息中,看到一丝可以燎原的、打破这该死牢笼的希望之火!
杨泽不再有丝毫迟疑,顶着那仿佛要将他灵魂都冻结的庞大压迫感,将隐匿与潜行发挥到极致,朝着感应中那桀骜战意被死死禁锢、同时也是禁锢波动最为强烈的山谷方向,更加坚定地,加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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