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陲,风沙依旧,将本就贫瘠的土地染成一片昏黄。
云锦仙子和她那位“侠客”赵铁鹰的争吵,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起因很简单,赵铁鹰昨夜又出去与“兄弟”们喝酒,将云锦好不容易替人缝补衣物攒下的一点钱花了个精光,今日醒来,竟还责怪云锦没有准备好醒酒汤和早饭。
破旧的土坯房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霉味,唯一的一扇小窗被风沙糊得模糊不清。云锦站在屋子中央,身上那件初来时还算鲜亮的衣裙早已褪色,袖口处甚至磨出了毛边。
“你看看这地方!狗窝都比这干净!”云锦指着四处漏风的土墙和满是尘土的地面,气得浑身发抖,“我跟着你,就是来过这种日子的吗?”
赵铁鹰瘫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木床上,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满脸不耐:“哼!妇人之见!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这般斤斤计较,与那市井泼妇有何区别?早知道你是这等贪图享受的性子,当初就不该……”
“不该什么?”云锦冷笑,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不该招惹我?是啊,你招惹我之前,怎么不说清楚,你的江湖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就是满身虱子喝风沙?”
她环视这个所谓的“家”——一张破床,一个歪斜的桌子,两只缺了口的碗,还有角落里那堆散发着异味的脏衣服。这就是她放弃天庭舒适生活所追求的快意江湖?
“你懂什么!”赵铁鹰猛地站起来,酒气扑面而来,“我赵铁鹰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些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喝点酒怎么了?”
“过命的交情?”云锦几乎要笑出声来,“就是那些每次来都白吃白喝,临走还要顺走点东西的‘兄弟’?赵铁鹰,你醒醒吧!他们不过是把你当冤大头!”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赵铁鹰。他勃然大怒,扬手欲打:“贱人!你敢侮辱我的兄弟!”
云锦毫不畏惧地瞪着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深深的失望:“你打啊!打女人就是你的江湖道义?”
赵铁鹰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最终悻悻地放下手,抓起角落里那把已经生锈的佩刀,吼道:“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出去找活计!你最好在我回来之前把这里收拾干净!”
说完,他狠狠地摔门而去。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在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簌簌落下不少尘土。
云锦站在原地,听着赵铁鹰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被风沙声吞没。她缓缓蹲下身,抱着膝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不是她想要的江湖,不是她向往的爱情。
她记得刚下凡时,赵铁鹰带着她纵马奔驰在大漠上的潇洒;记得他讲述江湖恩怨时眼中的光芒;记得他承诺要带她看遍天下美景时的豪情。那时的她,真的以为找到了话本里那种侠骨柔肠的真英雄。
可现实呢?
所谓的“侠客”,不过是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莽夫。他口中的“江湖义气”,成了好逸恶劳的借口;他标榜的“不拘小节”,实则是邋遢不负责任;他炫耀的“兄弟情谊”,不过是酒肉朋友间的互相利用。
更让她心寒的是,赵铁鹰骨子里对女性的轻视。在他眼中,女人就该无条件地服从、伺候男人,稍有不满就是“不守妇道”。她带来的银钱被他以“保管”为名拿走,她辛苦做活挣来的铜板被他随意挥霍,她提出的任何改善生活的建议都被斥为“妇人之见”。
云锦擦去眼泪,站起身环顾这个她生活了半个月的“家”。墙角堆着的脏衣服散发着酸臭味,桌上剩下的半块干馍已经发硬,地上的尘土厚得能写下字。她想象中“仗剑走天涯”的浪漫,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中,被磨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