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奶奶塞的奶糖倒进玻璃罐,夏小星就迫不及待地趴在客厅地毯上整理素材,深棕色相册摊开在旁边,备忘录里的“糗事清单”已经拉到了底,连小煤球都凑过来,爪子搭在相册边缘,盯着里面穿花棉袄的小男孩喵喵叫。
“小煤球你看,你主人小时候多调皮。”她戳了戳照片里顾衍之鼓着的腮帮子,指尖刚划过“尿床甩锅大黄猫”那条记录,手机就又响了,屏幕上“顾奶奶”三个字格外显眼。她赶紧接起,还特意开了免提:“奶奶,是不是又想起什么趣事啦?”
“可不是嘛!”奶奶的声音里满是笑意,背景里还混着爷爷逗鸟的声音,“刚跟你爷爷聊天,想起衍之小时候偷藏零食的事,那孩子鬼得很!”顾衍之刚从书房出来,手里还拿着给她热好的牛奶,听见这话脚步一顿,耳尖瞬间泛起薄红,悄摸摸凑到沙发边,想听听奶奶又要爆料什么。
“他五岁那年,我给他买了罐水果糖,特意藏在衣柜顶上,结果没两天就少了一半。”奶奶笑得直喘气,“我以为是老鼠偷了,结果有天晚上起夜,看见他踩着小板凳扒衣柜,嘴里还含着颗糖,看见我立马把糖咽下去,说‘是糖自己掉下来的’,嘴角还沾着糖渣呢!”
夏小星笑得直打滚,赶紧在备忘录里加了条“偷藏水果糖,被抓包还嘴硬”,笔尖顿了顿又补了句“嘴角沾糖渣,像偷食的小松鼠”。顾衍之把牛奶递到她手里,低声嘟囔:“奶奶怎么什么都记得,我小时候就没干过体面事?”
“体面事哪有这些好玩!”奶奶在电话那头反驳,又接着说,“还有他上一年级那回,早上急着出门,把书包忘在家里,走到校门口才发现,哭着跑回来,鞋都跑掉了一只,还是我给他送的书包,全校老师都笑他!对了对了,六岁那年还把我藏的桃酥塞床底,被老鼠啃了大半,居然塞给隔壁小狗,说‘给你改善伙食’!”
挂了电话,夏小星已经笑得直不起腰,赶紧补记条目,连标点符号都带着笑意。顾衍之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心里那点窘迫忽然变成了软乎乎的甜,换作别人这么扒他的糗事,他早该冷脸了,可对着夏小星,连无奈都带着欢喜。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再记下去,我的糗事都能编成顺口溜了。”
“这哪是不体面,明明是‘顾总成长珍贵史料’。”夏小星抬头冲他眨眼睛,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味奶糖塞进他嘴里,“奖励你今天没跟奶奶急眼,表现不错。”顾衍之含着奶糖,甜味在舌尖化开,趁她不注意,悄悄帮她擦掉嘴角沾着的糖屑,惹得她脸颊莫名发烫。
晚饭是顾衍之掌勺,番茄牛腩炖得软烂,糖醋排骨的酸甜味飘满了客厅。夏小星扒着饭,还不忘翻出备忘录跟他核对细节:“奶奶说你偷藏糖那次,是橘子味还是牛奶味?我得画准了。”
“记不清了。”顾衍之往她碗里添了块牛腩,眼神飘向窗外,“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好画的。”小煤球蹲在桌角,盯着他手里的排骨“喵喵”叫,倒像是在帮夏小星起哄。
饭后夏小星窝在沙发里赶稿,顾衍之收拾完厨房,端着杯温牛奶走过来,悄悄在她旁边坐下。暖光台灯把她的侧脸映得柔和,笔尖在速写本上沙沙作响,屏幕里已经画好了初稿:穿背带裤的小顾衍之蹲在床底,手里攥着块粘牙的奶糖,旁边的老鼠正拖着颗糖渣跑路,眼神狡黠得可爱。
“你看这老鼠画得像不像偷你糖的那只?”夏小星转头献宝,没注意到顾衍之盯着画面的眼神软得一塌糊涂。他接过速写本翻了翻,从“花袄仙姑”到“练武功摔跟头”,每一页的小主角都圆脸蛋红扑扑的,连摔屁股墩的姿势都透着憨态,半点狼狈相都没有。
等夏小星洗漱完出来,发现顾衍之还坐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速写本的封面,小煤球蜷在他腿上打呼噜。见她出来,他忽然站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耳朵耷拉着像只认错的大型犬:“小星,咱别画了行不行?”
夏小星故意逗他,歪着脑袋挑眉:“怎么,顾总这是要反悔?”
“不是反悔。”顾衍之伸手挠了挠后颈,耳尖红得透亮,“就是……太丢人了。”他想起小时候尿床甩锅的蠢事,要是真被画成漫画传家里去,怕是要被长辈们笑一辈子。说着还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力道轻得像羽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恳求。
这模样让夏小星心头一软,强忍着笑板起脸,把速写本抱在怀里:“不行哦,这可是‘顾氏家族珍贵史料’,得好好留存。”话虽这么说,指尖却悄悄翻到“尿床甩锅”那页草稿,原本想画他缩在被窝里心虚的样子,此刻已经改成了小顾衍之叉着腰跟墙头上的大黄猫对峙,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倒像在跟猫“谈判”,半点窘迫都没有。
顾衍之没看到她藏在身后的小动作,只当她真要把自己画得狼狈,语气更委屈了:“那至少别画尿床那段行不行?”他凑得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头,“我给你买上次看中的那盒进口水彩笔,还陪你去逛文具店,好不好?”
夏小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捏了一下:“逗你的。”她把速写本递过去,指着“猫对峙”的画稿,“你看,我把你画得多威风,哪有半分丢人?”
顾衍之盯着画稿愣了愣,小顾衍之的脸颊被涂成粉嘟嘟的颜色,连头发丝都透着可爱,墙头上的大黄猫还歪着脑袋看他,活脱脱一幅“萌娃驯兽记”。他忽然反应过来,她哪里是要揭他的短,分明是把那些糗事都裹上了糖衣,变成了讨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