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玛奇朵的甜香裹着奶泡漫过来,混着夏小星手里温牛奶的热气,在咖啡厅角落晕出片暖融融的雾。她瞅着对面坐立不安的顾衍之,终于没忍住,肩膀抖着笑出声:“顾总,您刚才那架势,活像我爸当年堵我放学时抓早恋,眼睛瞪得能塞俩铜铃。”
顾衍之正用小勺无意识地搅着杯里的拿铁,奶泡被搅得七零八落。听见这话,手腕猛地一顿,瓷勺磕在杯壁叮地响了声。他抬眼瞪过去,眼尾却悄悄泛了红,语气硬邦邦的,偏生没什么威慑力:“胡说什么,我只是……提醒你少喝冰的,注意身体。”
“哦~提醒身体啊。”夏小星拖长了调子,指尖在温热的杯沿画着圈,目光往斜对面瞟了瞟,“那提醒完了,能不能别老盯着《小狐狸追蝴蝶》那幅画?画框都快被你盯出火星子了。”
顾衍之的视线果然还黏在那幅画上。画里的小狐狸踮着脚,鼻尖快蹭到只蓝闪蝶的翅膀,蝶翅上的磷光在射灯下晃悠悠的,像极了江熠今天穿的白衬衫,阳光透过玻璃窗时,布料上漾开的那层柔光。他被戳穿,猛地收回目光,脖子转得像生了锈的合页,硬邦邦地犟,“我没看。”
“那你看什么呢?”夏小星偏过头,眼里的笑意快漫出来,“总不会以为,那蝴蝶是照着你师兄画的吧?”
“我没有。”顾衍之的声音又硬了三分,却控制不住地往画那边偷瞟。刚才江熠站在画前跟夏小星说话时,白衬衫的光泽确实和蝶翅叠在了一起,晃得他眼睛发涩。
“哪能啊。”夏小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伸手点了点画里的蝴蝶,指尖在画布上轻轻敲了敲,“这是上次去宠物咖啡馆,老板养的蓝闪蝶标本,我照着画的,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她忽然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像说什么悄悄话,热气拂过顾衍之的耳廓,“怎么,顾总这是……吃醋了?”
最后三个字像根软乎乎的羽毛,轻轻搔在顾衍之心尖上。他猛地转头去看墙上那幅《掉沟里的总裁》,脖子差点拧出响声,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声音都带了点气音:“没有。”
嘴上说着没有,身体却诚实地很。两人从咖啡厅走出来,顾衍之的脚步像是被磁石吸住了,半步不离地贴在夏小星旁边。展厅里人不多,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站在《深夜便利店》前,对着画里冒热气的糖炒栗子多看了两眼,转头想跟夏小星搭话:“请问这幅画的灵感是……”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重咳打断。顾衍之往夏小星身侧挪了半步,几乎是并肩站着,眉峰压得极低,周身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压瞬间把男生的话堵了回去。男生愣了愣,看看顾衍之紧绷的下颌线,又看看夏小星憋笑的脸,识趣地闭了嘴,默默挪去看别的画了。
夏小星在旁边看得直乐,刚想打趣两句,又走了两步,一个举着相机的男生凑过来,想让她帮忙拍张和《喂猫记》的合影。他刚举起相机,就见顾衍之不动声色地往夏小星身前挡了挡,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她现在没空。”
男生举着相机的手僵在半空,看看夏小星空着的两只手,又看看顾衍之那双“你再靠近试试”的眼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灰溜溜地走了。
“你干嘛呢?”夏小星拽了拽顾衍之的袖子,声音压得低低的,眼底却闪着笑,“人家就是让我帮个忙。”
“保护员工免受不必要的骚扰,是老板的职责。”顾衍之一本正经地胡说,眼睛却像雷达似的扫视着四周,活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不对,是护着自己领地的大灰狼,竖起的毛都快戳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