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看向我和身边最精锐的几名亲卫统领。
“其余人,随我与先生,组成一支‘利刃’小队。我们轻装简行,星夜出发。”他的手指,重重地敲在地图北方的蛮族草原与京城之间的那片广袤土地上,“先生有秘法,可以追踪到那块蛮族星石的能量轨迹。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他们抵达京城之前,找到它,夺取它,或者……摧毁它!”
这是疯王的豪赌,赌上了一切,去追逐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而我,就是他唯一的底牌。
……
夜,深沉如墨。
大军已经开始暗中集结,做出即将开拔的假象。而我们这支仅有三十人的“利刃”小队,则在帅帐后方,做着最后的准备。每个人都换上了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检查着自己的兵器与干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就在我们即将出发之际,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亲卫,如鬼魅般闪了进来,单膝跪地。
“殿下,营外十里,发现一名……御前密探,身负重伤,指名要见您。”
我和幕玄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异。
御前密探,直属皇帝本人,拥有绕过一切兵马防线、直接面圣的权力。在这种时候,皇帝派密探来做什么?嘉奖云州大捷吗?不可能!如此隐秘,如此狼狈,必有惊天要事!
“带进来!”
片刻之后,两名亲卫架着一个浑身是血、几乎看不出人形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鲜血和泥土浸透,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殿下……”他看到幕玄辰,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光亮,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铜管,死死地塞到幕玄辰手里,“圣……圣上亲笔……小心……皇后……”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便彻底断了气。
幕玄辰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捏着那冰冷的铜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上前,为那名密探合上了双眼。死士的忠诚,令人敬佩。
幕玄辰拧开铜管的蜡封,从中倒出了一卷小小的、用金线捆绑的丝帛。
他展开丝帛,借着昏暗的灯火,我也凑了过去。
只见那上好的天蚕丝帛上,没有洋洋洒洒的嘉奖之词,没有具体的军情指令,只有一行用血写成的、潦草而焦急的字迹,字迹的主人,仿佛在极度惊恐与被监视的状态下奋笔疾书。
“防龙,亦要防凰。朕,非朕也。”
短短九个字,却像九柄淬了寒冰的利刃,狠狠刺入我和幕玄辰的心脏!
防龙,我们明白,龙,指的便是同为皇族血脉的靖王。
亦要防凰!凰,凤也,天下间,能以“凰”为代号的,唯有一人——当朝皇后!
而最后那句“朕,非朕也”,更是让我们通体冰寒,如坠九幽。
我,不是我了。
这句话从九五之尊的口中说出,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皇帝,早已被架空,甚至……被控制了!他成了一个身处皇宫最深处,却无法主宰自己意志的傀儡!
我和幕玄辰猛地抬起头,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那是一种拨开一层迷雾,却发现自己已身处更深、更黑暗漩涡中心的彻骨寒意。
我们一直以为,敌人是远在西川的靖王,是虎视眈眈的北方蛮族。
可皇帝这封用生命换来的密信,却揭示了一个更可怕的真相。
真正的敌人,一直都在我们以为最安全的核心——京城,皇宫,那位看似温婉贤淑、母仪天下的皇后!
后党,他们想要的,竟然也是星石!
靖王在明,皇后在暗。他们就像两头最顶级的掠食者,一个张开了血盆大口,一个潜伏在幽深水底,而我们……我们这支即将出发的“利刃”小队,原本以为自己是去斩断棋局的执棋人,此刻才惊觉,我们不过是棋盘中央,那块同时被两方势力盯上的、最关键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