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卷着长安城最后一丝料峭，掠过朱雀大街青石板时，卷起几片早落的槐叶。朝小树站在春风亭旧址前，指尖摩挲着石柱上一道浅痕——那是去年血战夜，兄弟阿武为了他，被南晋剑士的剑锋擦过留下的印记。如今石柱依旧，持剑人却已长眠，他喉结滚动，将杯中烈酒洒在地上，酒液渗入石缝，像是无声的叩问。
“此去南晋，九死一生。”李致远从身后走来，玄色披风扫过地面，带起细尘。他刚得知，昊天教近来在长安布下了暗探，正四处搜索自己的消息，自己若再留在此地，迟早会被暗害。
看着朝小树眼底化不开的沉郁，他话锋一转，“不过你要讨说法，我陪你。多个人，总多份照应。”
朝小树回头，见李致远腰间别着那柄惯用的长剑，长剑上缠的旧布已洗得发白，却依旧利落。他知道李致远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便不再推辞，只点了点头：“好。”
两匹快马从唐国京城东门出发，一路向南。越靠近南晋地界，空气中的剑器凛冽之气便越重，官道旁的茶寮里，总能听到食客低声议论剑阁阁主柳白——这位被誉为“天下第一剑”的人物，常年闭关，只偶尔过问阁中事，寻常人想见一面，比登天还难。
五日后，两人抵达剑阁山下。山门前立着两名身着青衫的剑士，腰间佩剑斜斜出鞘半寸，剑穗在风里轻轻晃动，眼神却锐利如鹰。为首的剑士名叫沈青，见朝小树一身玄衣，腰间佩剑形制不凡，便上前一步，拱手道：“阁下可是唐国来的朝小树先生？”
朝小树颔首：“正是，特来求见柳白阁主，为故人讨个说法。”
沈青目光扫过一旁的李致远，眉头微蹙：“剑阁规矩，外客求见，只许主事者一人入内。这位先生，还请在此等候。”
李致远心头一动，刚想开口，却被朝小树用眼神制止。朝小树知道，此时不宜起争执，若连山门都进不去，何谈见到柳白？他拍了拍李致远的肩：“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
沈青引着朝小树拾级而上，石阶两旁古松参天，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路上沈青话不多，只偶尔应答两句，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到了剑阁大殿外，他停下脚步，对朝小树道：“先生稍候，我这就去通报阁主。”
朝小树站在殿外，望着殿门上方“剑阁”二字，笔力苍劲，隐隐有剑气透出。他握紧了腰间的剑，心中默念着阿武的名字，只盼柳白能给个公正的答复。可一等便是半个时辰，殿内始终没有动静，连一丝脚步声都听不到。
就在这时，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冷喝：“大胆刺客，竟敢擅闯剑阁！”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朝小树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拔剑格挡。“铛”的一声脆响，剑身剧烈震颤，一股巨力从剑上传来，他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石阶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殿门缓缓打开，柳白一袭白衣，手持长剑，站在门槛处，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唐国之人，为何要暗闯我剑阁？”
朝小树挣扎着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迹，刚想解释，却见沈青从一旁跑过来，满脸“焦急”地对柳白道：“阁主息怒，这位先生说是来求见您的，我正要通报，没想到他竟突然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