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但我知道。”凌毅的眼底,闪过一丝寒芒。他猛地转向那个刚刚被扶起来的文胜,大声问道:“文胜!我问你,在你来此地之前,可曾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文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一愣。
他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张绍,张绍那疯狂威胁、几欲吃人的眼神,让他浑身一哆嗦。
但紧接着,他又看到了凌毅。
是这个人,把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他的眼神平静而锐利,仿佛在说:你的命是我救的,现在,告诉我真相,这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一边是想要自己死的阴谋家,一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一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一边是重获新生的光明。
该相信谁,不言而喻。
文胜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对着凌毅,对着周围数千百姓,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
“昨日!是张博士找到了学生!”
“他说,只要学生今日来此地,假意拥护新政,再趁机倒地……事后,他……他便举荐我入太学!”
“他还给了我一碗汤药,说是安神用的,能让我的昏厥,看起来更逼真!”
真相大白。
彻彻底底的,真相大白。
如果说刚才凌毅的起死回生是石破天惊,那么文胜这番话,就是彻底引爆了全场的炸药桶。
张绍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完了。
他看着文胜,看着周围百姓那要吃人的眼神,看着步步逼近、满脸煞气的禁军统领张翼,双腿一软,竟是直接瘫倒在地,一股骚臭的液体迅速浸湿了他的官袍,在裤裆处蔓延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他,竟被活活吓尿了。
宫门城楼之上。
蒋琬、董允、费祎,三位大汉重臣,已经彻底石化。
“妖孽……此子……真是妖孽……”董允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他此刻感到的不只是恐惧,更是一种无力感。他发现,自己穷尽一生所学的经义、权谋、为官之道,在凌毅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直击要害的雷霆手段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和可笑。
蒋琬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把这十几天所有的疲惫都吐出去。他看着城下那个被无数百姓奉若神明的年轻身影,心中五味杂陈。“长江后浪推前浪……不,这不是后浪,这是天降的巨浪,要将这旧有的一切都拍碎重塑啊。”
大汉的未来,或许真的要落在这个年轻人的肩上了。
而龙椅之后,刘禅的手,早已松开。
他看着凌毅,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权谋。不是在朝堂上引经据典地争吵,不是拉帮结派的阴诡算计,而是直面问题,掌控人心,用煌煌大势的阳谋,碾压一切阴谋!
他不再理会那个瘫软如泥、散发着恶臭的张绍,而是再次走到文胜面前。
“你叫文胜?”
“是……学生文胜。”文胜挣扎着要跪下行礼,被凌毅一把扶住。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凌毅看着他,“你本是帮凶,按律当斩。但你最后能迷途知返,揭露真相,也算将功补过。”
文胜羞愧地低下了头,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想当官吗?”凌毅忽然问。
文胜猛地抬头,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想。”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凌毅点了点头,“那你就是第一个。‘试策选吏’的第一个报名者。”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小的木牌,这是他为农学院准备的,上面用一种奇怪的符号刻着“001”。
他将这块木牌,塞进了文胜的手里。
“三日之后,凭此牌,入场考试。”
文胜握着那块温热的木牌,感觉重逾千斤,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块牌子,这是他被从地狱拉回人间后,递到手里的新生。
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凌毅却抬起手,压下了欢呼。
他环视全场,目光扫过那些同样出身寒微,眼中充满渴望的年轻士子,扫过那些质朴的工匠与农人。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试策选吏’,如期举行!”
“凡欲参加者,不问出身,皆可报名!”
“但是!”
他话锋一转,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广场再次安静下来。
凌毅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道。
“想要参加考试,必须先交一千钱的‘报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