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1月1日,天还没亮透,七里坪的山坳里就炸开一声哨响——“集合!”
寒风跟刀子似的刮,卷着碎雪沫子往人领子里钻,红31师的战士们却跟钉子似的扎在雪地里。
灰布军装补丁摞补丁,有的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的粗麻布,可没人缩脖子,连呼吸都故意放沉,生怕乱了队列。
“六点整,射击训练开始!”总指挥的吼声刚落,战士们扛着步枪往靶场跑,雪地里踩出一串“咯吱咯吱”的响。
百米外的靶子早立好了,木头桩子上糊着旧报纸,画着黑圈圈,风一吹哗啦啦响,像在挑衅。
“都给我看好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队伍前头传来,徐象谦大步流星站到靶前。他穿着和战士们一样的旧军装,裤脚还沾着泥,可握枪的姿势稳得吓人——枪托贴紧肩窝,右眼盯着准星,手指轻轻扣在扳机上,连风刮动衣角都没让他晃一下。
“砰!”
枪声在雪地里炸响,子弹直愣愣扎进靶心,报纸碎渣子混着雪沫子往下掉。
战士们顿时炸了锅:“总指挥这枪法!绝了!”
“我要是能打成这样,下次打仗准能撂倒俩敌人!”
徐象谦把枪递到旁边的战士手里,声音沉得像山:“别光看,得练!百米内的敌人,咱们要一枪一个,不能给他们留喘气的机会!”
徐象谦绕着队伍走,眼睛跟扫描仪似的,谁的动作不对立马指出来。
许世you虽然出身少林寺,却是个新兵蛋子,第一次握枪的手总抖,徐象谦走过去,掌心按住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稳:“慌什么?枪是咱们的兄弟,你稳它才稳!呼气,吸气,扣扳机的时候别憋气!”
许世you跟着练,第一枪偏了,打在靶子边缘;第二枪还是歪的,他急得额头冒汗。
徐象谦没骂他,蹲下来在雪地上画了条线:“看见没?准星、缺口、靶心,三点成一线,就跟你瞅着敌人的胸口一样,不能偏!”
从六点到十点,靶场的枪声就没停过。寒风把战士们的耳朵冻得通红,有的手指僵得扣不动扳机,就凑到嘴边哈口气,搓搓手接着练。
地上的弹壳越积越多,亮晶晶的铺了一层,负责统计的战士跑过来喊:“总指挥!平均每人打了3到5发!全师命中率百分之八十以上!”
徐象谦点头,目光扫过满脸兴奋的战士们:“3发5发不够!明天接着练,啥时候你们都能十发九中,才算过关!”
午后两点,太阳刚冒点暖意,战术演练又开场了。
徐象谦把战士们分成三队,指着不远处的山头:“第一队守山顶,模拟伏击;第二队当‘敌人’,从山下往上冲;第三队跟我来,练迂回包抄!”
山顶上全是矮松,战士们趴在雪地里,身上盖着松枝,连鼻子都快埋进雪里了。
“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队的战士刚要喊“打”,徐象谦突然从树后跳出来,压低声音:“急什么?等他们走进一半,再打!”
等“敌人”全进了伏击圈,徐象谦一挥手:“开火!”
鞭炮当枪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战士们从松枝后跳出来,举着枪“冲啊”的喊声震得雪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