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站起身,在书房内踱了两步,目光再次落回那堆碎砚上。
谢清可以摔碎这方石头。
但苏小小这个人,她内核的那份“坚”,不该被世俗的流言和打压所摧毁。
他不能亲自前去,但他必须做点什么。
“玄墨。”他沉声唤道。
玄墨应声而入。
阮郁指着案上的碎砚,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寻一个绝对可靠的匠人,用最好的金缮手艺,将最大的一片……不,不必完全修复,保留其碎裂的痕迹,用金线勾勒即可。要快。”
“是。”玄墨领命,却又迟疑,“公子,这是……?”
阮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提笔蘸墨,手腕沉稳地落下四个字:
石碎韫在
他没有署名。
“将此砚,连同这张字条,还有……”他顿了顿,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不起眼的小锦盒,里面是一支品相极佳、据说有安神定惊之效的老山参,“一并送去钱塘,交给梅溪散人,他知道该怎么做。务必,送到她手上。”
他要让她知道,他知晓她经历的风暴,也知晓他自己的处境(这碎裂的砚台便是隐喻)。但他更想告诉她——外在的形骸或许会受损,但内里蕴藏的光华(韫),永远不会消失。
这不是怜悯,不是施舍。
这是一种基于深刻理解与共鸣的……支持与期许。
更是一份,他迟来的、隐晦的确认。
确认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然不同。
玄墨接过东西,肃然应下,转身离去。
阮郁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钱塘的方向,心中那份因谢清和建康琐事而生的郁气,似乎被一种更为深沉、更为明确的目标感所取代。
苏小小。
我们之间,不该就此止步。
这方碎砚,便是新的开始。待我归来之日,便是棋局另开之时。而这一次,他要的,不再仅仅是一颗有趣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