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浸润着皎兰庄园的墨瓦白墙,誊写室里的檀香却突然被咖啡的焦香搅动。
七十八岁的诛皎正在批阅集团年报,钢笔尖在“新能源汽车海外市场份额”的数据栏停顿——百分之二十七,这个数字刚好超过日本丰田。
陈兰兰端着鎏金托盘进来,盘里除却药膳,还躺着刚拆封的国际快递。
“《时代周刊》的专访邀请。”
她将全英文信函放在黄花梨木案几上,纸页边缘的烫金徽标在雨日里依然灼目。
“还有《经济学人》的封面提案。”
诛皎撂下钢笔。
笔杆末端那点朱砂,是1958年炼钢时留下的铁水凝珠。
他展开信函,目光掠过那些赞誉之词——“中国现代化民间引擎”、“东方商业哲学践行者”、“后金融危机时代的经济先知”。
窗外传来曾孙诛兴业的朗读声,少年正用双语播报皎兰集团参与建造的非洲最大水电站竣工新闻。
陈兰兰推开半扇窗,雨丝携着二月兰的甜香涌入。
“兴业说学校要拍纪录片,选题是《改变世界的中国企业》。”
她将药膳推近些。
“孩子想从百家镇老作坊讲起。”
诛皎舀起一勺温热的茯苓鸡汤。
汤里沉浮着灵泉浇灌的枸杞。
他想起1950年那个同样多雨的春天,自己在桃园空间里种下的第一茬杂交玉米。
如今那些种子已迭代数百代,通过皎兰农业的渠道播撒在五大洲的试验田。
午后天光骤亮。
诛华带着公关团队疾步穿过连廊,平板电脑显示着实时舆情监测图。
“父亲,刚发布全球影响力排行榜。”
他调整屏幕角度,让诛皎看清那个高居第三的名字。
榜单前两位分别是美国科技巨头与欧洲古老财阀。
“英国bbc申请拍摄您的传记电影。”
诛华滑动页面,展示制片方提交的演员名单。
首位候选人是获过奥斯卡奖的老戏骨。
诛皎摇头失笑,手指轻点自己凹陷的眼窝。
“他演不出这里的神采。”
陈兰兰闻言莞尔,将1955年的结婚照往案几中央挪了半寸。
照片里青年诛皎的双眼亮得骇人,像淬过火的钨钢。
话题转到《华尔街日报》的特别报道。
诛兴带着量子实验室最新数据加入讨论,白大褂下摆还沾着低温液氮的寒雾。
“他们用整版分析皎兰的研发投入占比。”
他调出对比图表,皎兰集团的科研经费曲线陡峭得如同悬崖。
“说我们不像企业,更像国家资助的科研机构。”
诛皎用汤匙轻敲碗沿,发出清越的鸣响。
“当年在百家镇搞风力发电机,他们也说像过家家。”
暮色初降时,国际快递再度蜂拥而至。
诛怀言指挥助手拆开包裹,维也纳金色大厅的新年音乐会邀请函、诺贝尔奖颁奖典礼观礼请柬、达沃斯论坛终身成就奖提名书在案几上堆成小山。
十五岁的诛兴业捡起滚落脚边的铜制徽章,这是瑞士达沃斯论坛的纪念章。
“太爷爷,他们为什么现在才承认您?”
少年摩挲着徽章上镌刻的“thought Leader”(思想领袖)。
诛皎接过徽章,指腹抚过冰冷的珐琅釉。
“因为中国站起来了。”
晚七点整。
央视《新闻联播》片头音乐响彻宅院。
镜头掠过皎兰集团参建的跨海大桥、光伏电站、量子实验室,最后定格在诛皎去年视察西北育种基地的影像。
解说词铿锵有力:“民营企业在国家战略中的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