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年的布鞋刚踏上二楼地板,身后突然传来细碎的“沙沙”声。
他猛地转身,瞳孔骤然收缩……来时的台阶正在一片片剥落,不是简单的崩塌,而是像老照片褪色般逐渐消融在空气中。
“老赵……”林雪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洗冤录集》的书脊,“台阶...不是塌了,是被‘吃’掉了。”
赵舒年感到一阵眩晕。
作为扎纸匠,他太熟悉这种“消逝”的感觉……就像每年清明烧给亡魂的纸人,在火焰中一点点化为灰烬。
但眼前这一幕更令他毛骨悚然,因为消失的不是纸人,而是实实在在的时间。
“你看第七阶。”林雪突然压低声音。
只见那块台阶表面浮现出麦冬的轮廓,但转瞬间就像浸了水的墨迹般晕开、消散。
更诡异的是,随着台阶的消失,她发现自己记忆中关于麦冬的某些细节正在变得模糊。
林雪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解剖刀。
作为法医,她习惯用解剖刀划开表象寻找真相。
但现在,她第一次对“真实”产生了怀疑……如果连记忆都会被时间吞噬,那还有什么是不变的?
赵舒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别回头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看前面。”
二楼的空间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无数墓碑静静矗立。
每一块都散发着不同年代的气息……有的碑石已经风化剥落,有的却崭新得像是昨天才立起。
“这是……”林雪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她看到最近的一块墓碑上,魏明的名字正在慢慢褪色,就像有人在用橡皮擦一点点抹去。
赵舒年想起祖上的一句话:“时间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个漩涡。”
此刻他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他们正站在时间的乱流中,过去、现在、未来在这里交错纠缠。
“那块碑……”林雪突然指向右侧。
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碑里,封存着未来万安县的街景:空荡的街道上,只有机械人偶在重复着生前的动作。
赵舒年的目光被角落里一块不起眼的石碑吸引。
碑前摆放的物品让他浑身发冷……一把斩魂刀和渡阴铃的碎片。
但碑文却是用鲜红的丝线绣成,在昏暗的光线下像血一样刺眼。
“日期……”林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是今天。”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浇在两人头上。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都在彼此眼中读到了同一个可怕的猜测。
《洗冤录集》突然从林雪手中掉落,书页自动翻动,最终停在一页空白处。
墨迹从纸背渗出,渐渐形成一行字:“你们听见时间的哭声了吗?”
就在这时,整个二楼的空间突然扭曲了一瞬。
所有墓碑同时转向他们,碑文变成了同一个日期。
地砖缝隙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不是血,而是像铁锈一样的物质,在空中凝聚成几个大字:“时间到了!”
赵舒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副泛黄的纸扎墨镜,镜腿上缠绕着红线。
他迅速戴上,又将另一副递给林雪:“快!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