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轨电车碾过铺满纸钱的主干道,车内挤满无脸的乘客。
最骇人的是中央广场……七棵巨型柳树组成北斗阵型,树干上缠绕着青铜锁链。
每根链条都拴着一具浮空的青铜棺,棺盖随着柳枝摇曳不停开合,露出里面蜷缩的干尸。
“那是……”赵舒年的声音发紧。
魏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市政厅”大楼顶楼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
面具人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尊与荣宝斋赝品一模一样的青铜鼎……
魏明猛地闭眼再睁开,窗外的都市幻象已如烟雾般消散。
楼下那几个“执法者”仍死死盯着窗口,腐烂的面孔在灯笼映照下泛着青灰。
“刚才那景象……”魏明的声音有些发紧。
赵舒年握紧七星蔑刀:“七棵柳树,七口悬棺。”
刀鞘上的铜钱微微震颤,中间那枚出现细小的裂痕。
房门无声滑开。
梅寒香斜倚门框,白色旗袍下摆的梅花用胎发绣成,每片花瓣都在呼吸。
她舌尖舔过青铜钥匙:“客官要什么服务?”
每个字都像裹着蜜的刀片,刮得人耳膜渗血。
魏明注意到她脖颈挂着块玉牌……正是来福客栈的通行令符。
“是你引我们进来的。”魏明眯起眼睛。
梅寒香的笑僵了一瞬,“小女子不过是个……做生意的。”
她退后半步,有意无意露出腰间别着的梅花符——那是连“执法者”都不敢触碰的客栈信物。
茶杯在木质桌面上轻轻滑动,停在梅寒香面前三寸之处。
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竟比本体慢了半拍才伸手接杯。
“小女子梅寒香,正是来福客栈的老板。”她指尖触到杯沿时,茶水表面突然凝结一层薄冰,又转瞬融化。
魏明的瞳孔骤然紧缩……
玉佩烫得几乎烙进皮肉,齐泰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感在他脑髓中炸开:“她左肋第三根骨是阴差骨!这里鬼王……抽了阴司的根基当建材!”
梅寒香恰在此时递过茶杯。
青瓷杯底与檀木桌相触的刹那,她的袖口滑出半截锈黑的锁链……
链头断裂处参差不齐,却清晰可见一个被暴力扯碎的“酆”字。
“客官小心烫。”她微笑,金色瞳孔在“酆”字映照下泛起血丝。
魏明这才发现她的瞳孔深处的金色,像是古墓中长明灯的余晖。
“客官的面具,”她吹开茶末,那些叶片在水面组成一个残缺的符咒,“骗不过巡夜人的。”
赵舒年的七星蔑刀突然在鞘中轻颤,七枚铜钱同时转向梅寒香。
魏明感到判官笔在袖中变得滚烫,齐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赌不赌?”
窗外的灯笼突然全部转为幽绿色,照得梅寒香半边脸如同玉雕。
她放下茶杯的声响,恰好与远处传来的梆子声重合……
魏明只要拿出判官笔,他便能知道梅寒香的身份。
只是……这个赌注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