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太挠挠头,自己找了个理由,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决定明天再来。
第二天,他来得更早,等得更久。从清晨露水未干,等到月上中天。林间只有风声和虫鸣,依旧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不是生病了?)
他开始有些担心了,
(还是我上次送的药膏效果不好?)
第三天,
第四天……
整整八天。
千手良太每一天都雷打不动地来到老地方,从满怀期待等到坐立不安,再到后来的忧心忡忡和隐隐的不祥预感。
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焦虑和困惑。
(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一直不来?)
(就算有事,也不可能这么久……)
(难道……出什么事了?)
第八天的黄昏,他依旧没有等到想见的人。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他终于再也等不下去了,一种强烈的不安驱使他必须立刻回族里打听消息。他怀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快步朝着千手族地跑去。
然而,刚靠近族地,他就听到几个族人正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脸上带着唏嘘和感慨。
“……真的假的?宇智波家的那个女医忍?”
“是啊,听说没了……就前几天的事……”
“好像是内部处决……说是叛徒……”
“啧啧,真是想不到啊,看起来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宇智波雪穗”
“没了”
“处决”
“叛徒”
……
这些零碎的字眼如同最锋利的千本,瞬间刺穿了千手良太的耳膜,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僵在原地,如同被最狂暴的雷遁直接劈中!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雪穗……妹妹……)
(没了……?)
(处决……?)
(叛徒……?)
这怎么可能?!
那个总是温温柔柔、会因为他送的奇葩礼物而无奈叹气、会细心照顾花草、会因为妹妹受伤而偷偷流泪的雪穗妹妹……怎么会是叛徒?!怎么会……没了?!
巨大的、无法接受的冲击力瞬间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思考能力。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一下子被抽离了身体,轻飘飘地浮在空中,麻木地看着下方那个僵直的、如同失去提线的木偶般的自己。
世界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族人的议论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膜。
他什么也听不清了,什么也思考不了了。
眼前只有雪穗妹妹那双温柔带笑的眼睛,和那些一起度过的、短暂却温暖的片段在疯狂闪烁,然后如同泡沫般一个个碎裂,化为冰冷的虚无。
千手良太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过了许久,许久。
他才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转过身,如同一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步一步地、踉踉跄跄地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背影充满了无尽的茫然和……死寂。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随着那个消息,彻底死去了。
那片他们曾经相遇的山林,再也等不到那个采药的温婉身影,也再也等不到那个傻傻期待的黑发少年了。
宇智波泉奈破门而入的瞬间,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宇智波初纯静静地跪坐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宇智波雪穗那已然失去生息的、冰冷的身体。听到破门的声响,她缓缓抬起头。
那双全新的、妖异瑰丽如破碎樱花的万花筒写轮眼,没有任何预兆地、直直地看向闯入的泉奈!
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毁天灭地的仇恨和痛苦!
仅仅是被这双眼睛注视,宇智波泉奈就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为之窒涩!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复杂扭曲到令人心悸。
“……她……”
泉奈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厉害,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最后……说了什么?”
宇智波初纯没有立刻回答。她低下头,动作极其轻柔地,用指尖为雪穗合上了那双未曾完全瞑目的、依旧残留着温柔光泽的眼睛。此刻的雪穗,面容安详,唇角带笑,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然后,初纯才再次抬起头,看向泉奈。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却暗流汹涌的死水:
“她说……”
“保护好宇智波的未来。”
这句话,她复述得毫无波澜,却像最沉重的巨石,砸在泉奈的心上,也砸在了她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上。
那天深夜,当初纯独自一人,默默清洗着姐姐身上和服的血迹时,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了和服内层一个极不起眼的、微微硬挺的缝隙。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线脚,从里面取出了一张被折叠得小小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的纸条。
展开。
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一个对于宇智波而言有些陌生,却又因某个笨蛋而莫名耳熟的名字:
【千手良太】
不是千手柱间。而是那个总是傻乎乎、送些奇怪东西的千手良太。
纸条的背面,是一行略显稚嫩却工整的字迹,仿佛承载着少女最隐秘、最卑微的祈愿:
【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在没有战争的世界相遇。】
宇智波初纯握着这张纸条,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指尖微微颤抖。
最终,她将纸条重新仔细折好,贴身收起。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万花筒,在黑暗中闪烁着更加幽深难测的光泽。
几天后,宇智波斑从前线风尘仆仆地归来。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初纯的变化。
不仅仅是那双无法忽视的、妖异强大的万花筒写轮眼。更是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气息——冰冷、死寂,却又像一把出鞘太久、被鲜血和仇恨锈蚀了的刀,锋利依旧,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腐朽感和危险气息。
训练场边缘,斑看着初纯正在熟悉那双新眼睛的力量。那诡异的花纹在夜色中缓缓旋转,散发出不祥而强大的波动。但斑敏锐地注意到,每一次力量催动到极致,初纯的身体都会几不可察地僵硬一下,结束后总会迅速找个角落,压抑着剧烈的呕吐欲望。
“雪穗的事,我听说了。”
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初纯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动作。
斑罕见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她最后……痛苦吗?”
初纯的动作猛地顿住。
周身的查克拉波动缓缓平息,万花筒的花纹也逐渐隐去,恢复正常。她缓缓转过身。
月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看着斑,嘴角一点点向上弯起,勾勒出一个极其熟悉的、温婉的、甚至带着悲悯的——
与宇智波雪穗如出一辙的温柔微笑。
红唇轻启,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
“不,她很平静。”
这个笑容,这句话,如同最冰冷的毒针,瞬间刺穿了宇智波斑所有的心理准备!让他心中猛地一颤!
他忽然明白了。
宇智波初纯身上最可怕的变化,并非那双眼带来的力量。
而是她彻底将自己撕裂,学会了用雪穗那般温柔悲悯的微笑作为面具,来完美地掩饰其下早已彻底扭曲、陷入疯狂的宇智波本质!
就像用最纯洁美丽的罂粟花,去覆盖其下深不见底、吞噬一切的血色沼泽。
美丽,而致命。
宇智波族地
三长老宇智波臧的宅邸内。
一名心腹忍者正战战兢兢地汇报着族内最新、也是最爆炸性的传闻——那个被囚禁了一年、几乎被所有人视为生育工具或已半废弃的宇智波初纯,不仅解除了囚禁,竟然……还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
“砰——!!!”
一声巨响!
宇智波臧枯瘦的手掌狠狠拍在坚硬的木桌上,震得茶杯跳起,茶水四溅!
他猛地站起身,苍老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滔天的怒火,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波动而变得尖利扭曲:
“你说什么?!宇智波初纯——开万花筒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黄毛丫头?!
那个他一度认为可以随意拿捏、甚至已经半只脚踏入坟墓的小鬼?!
不仅没死,反而因祸得福,获得了宇智波一族梦寐以求的至高力量?!
“而且……而且还解除了囚禁?!”
宇智波臧的声音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惊的,“谁允许的?!斑吗?!他怎么敢?!”
但更让他感到心惊肉跳、甚至是一丝恐惧的是——
“一个万花筒……她开了万花筒……”
他喃喃自语,瞳孔收缩,“那岂不是说……现在的宇智波一族,同时拥有了三个万花筒写轮眼?!”
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现在又多了一个宇智波初纯!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集中!这几乎彻底打破了他一直以来试图维持的、用以制衡族长权力的力量格局!
一想到宇智波斑兄弟本就强大的实力,再加上一个对他们言听计从(至少表面如此)、且刚刚经历了“洗礼”变得难以预测的宇智波初纯……宇智波臧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失算了!彻底失算了!)
(早知道……早知道就该早点想办法彻底弄死她!)
(原以为她会在无尽的屈辱和生育折磨中耗尽价值、默默死去……)
(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能撑过来!竟然还能在这种绝境下开出万花筒!)
他原本的计划是利用初纯牵制斑和泉奈,甚至在未来找机会以“无所出”或“行为不端”为由彻底废掉她,进一步打击斑的威信。可现在,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一个活着的、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初纯,其价值和威胁,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和掌控范围!
(她活着走出来了……)
(带着万花筒的力量……)
(她一定会报复!一定会!)
宇智波臧跌坐回椅子上,脸色灰败,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不甘、愤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那个带着罂粟花般温柔假笑、眼底却藏着疯狂恨意的少女,正一步步地从囚笼中走出,即将在宇智波的权力场中,掀起新的腥风血雨。
而他,很可能就是第一个目标。
“立刻……立刻去查!”
他猛地抓住心腹的衣袖,声音嘶哑地命令道,“查清楚她开眼的具体原因!还有……斑和泉奈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快!”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局势,找到新的应对之策。
然而,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已经笼罩了他。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阴谋算计,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
宇智波初纯的破茧而出,彻底改变了宇智波族内的力量平衡,也敲响了三长老一派势力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