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安看似粗豪,实则亦是此道高手。他受过最顶尖的贵族教育,不仅书法棋艺精湛,于水利一道更是天赋异禀。这些日子,他频繁奔波于城外,亲自勘察地形,督导修建新的水利设施,为来年的春耕做准备。中原运来的高产种子已然到位,杨灼烈决心要在百新国这片土地上做出政绩,打出“善治”的名声,以收拢一批真正支持他的民心。
棋局上,关安气定神闲,落子沉稳,棋风如其人,讲究步步为营,根基稳固,不求奇功,但求无过,将破绽减到最小。而杨灼烈则截然相反,棋风凌厉,善于主动出击,攻势如水银泻地,常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起致命一击。两人乃是总角之交,同窗之谊。他们这一代中州顶尖家族的子弟,幼时皆在同一所蒙学受教于同一位大师,之后会根据各自的禀赋与大师的评价,被分往不同领域的顶尖学府深造。杨灼烈当年便被送入了以培养杰出总督与封疆大吏而闻名、录取极为严苛的统筹管理学院;而关安则因其特质,被安排进入了专攻水利工程的学府。可以说,如今杨灼烈麾下的这些核心将领,几乎人人都身怀一门足以安身立命的专业绝技。
关安看着棋盘上己方势力被逐渐压缩,局势越发不利,忍不住开口调侃,试图扰乱杨灼烈的心神:“你这家伙,最近可是左拥右抱,享尽艳福啊。闵家那一对嫡女庶女,算是都被你收入囊中了。”
杨灼烈撑着下巴的手没动,眼神依旧盯着棋盘,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庶女素环也就罢了。那嫡女元敬,还没碰呢。人都被她爹送到我府里了,还整日摆着一副贞洁烈女的冷脸,装给谁看?真是莫名其妙!”他言语间对闵元敬这种“又当又立”的姿态极为不屑。
关安嘿嘿一笑,落下一子:“要我说,你就是心太软。对付这种拎不清的女人,何必客气?找几个经验老到的嬷嬷去‘教导’一番,吓唬吓唬,保管她什么都顺从了。”
杨灼烈却不接这话茬,仿佛没听见一般,指尖拈起一枚黑子,“啪”地一声,落在了一个关安未曾预料的关键位置上。这一子如天外飞仙,瞬间盘活了杨灼烈一片看似孤立的棋子,反而对关安的大龙形成了反包围之势,胜局已定。
“兵者,诡道也。下棋,亦然。”杨灼烈这才抬眼,嘴角微扬,“我可没你们那么混蛋,喜欢用这等下作手段。”他转移了话题,“闲话少叙,说说正事。各地近来,可有什么大的动静?”
关安看着自己已然无力回天的棋局,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棋子丢回棋盒:“有。西北那边不太平,窜起来一股东胡马匪,很是嚣张。抢掠了好几个归附部落的财物,连我们百新国的商队也遭了殃,死了不少人。首领据说是个女的,年纪很轻,才十九岁,报号‘火花’,实力却不弱,估摸着战斗力能有四万了。”
杨灼烈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将这个信息记在了心里,并未立即表态。
是夜,杨灼烈处理完公务,信步走到了闵元敬所住的西厢房。房间内布置雅致,却透着一股冷清。闵元敬见他进来,依旧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只是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连笑容都欠奉。
沉默片刻,她竟主动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侯爷,妾身兄长闲居在家已久,听闻城防司还缺一名副统领,他自幼习武,弓马娴熟,不知侯爷能否……”
杨灼烈一听,心头那股火“噌”地就冒了上来。他费尽心思打压本地贵族,防止他们形成势力,这女人倒好,竟然直接开口要为自家兄长要官?还是城防司这等要害职位?这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搞裙带关系,把他杨灼烈当成什么了?冤大头吗?
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说,深深地看了闵元敬一眼,那眼神冷得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随即,他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大步离开了西厢房。
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径直朝着素环居住的东厢房而去。
东厢房内,温暖如春,灯火柔和。素环正坐在灯下做着女红,听得门响,抬头见是杨灼烈,脸上立刻绽放出毫不掩饰的欣喜笑容。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如同归巢的乳燕般,轻盈地扑入他的怀中,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软软地唤了一声:“侯爷……”
感受着怀中娇躯的温热与全然的依赖,对比方才西厢房的冰冷与算计,杨灼烈心中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他揽住素环的腰肢,嘴角终于泛起一丝真正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