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静静地坐在石凳上,见燃灯进来,素手一挥,几片月桂树叶飘落而下,融入杯中,灵茶瞬间泛起淡淡的金光,清香四溢。“道友,请。”
燃灯却没有看那杯茶,他看着嫦娥,沉声开口:“既已入图,星君不妨直说条件。若是阐教能办到,我自可应下;若是超出权限,我也好回去向老师禀报。”
在他看来,嫦娥布下此局环环相扣,必然早已想好要什么补偿,此刻不过是走个过场。
却没想到,嫦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思索,仿佛真的在斟酌。
燃灯心中不由得意外——以嫦娥方才的算无遗策,怎会临到关头还未拿定主意?难道她还有更深的图谋?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时,嫦娥忽然笑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不急。当年太乙道友见我化身时,曾言玉虚门下尤善推算。我事后深以为然,也曾苦练过一段时日。今日我便推算了一卦,还请道友身为阐教副教主,为我解上一解。”
燃灯更愣了——解卦?
这局她都赢了,解什么卦?更何况,谁不知道他燃灯走的是“寂灭之道”,从未修过玉虚宫的推演之法?
走他人之道,又如何成就混元?心中虽满是不解,面上却不动声色:“无妨,道友且说来听听。”
嫦娥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同能洞穿人心,她看着燃灯,一字一句缓缓开口:
“玉虚灯影暂栖身,
西土因缘暗结根。
莫道玄门为久计,
佛光早印一灯魂。”
诗句落下,如同惊雷在燃灯的识海中轰然炸响!他手中那盏亘古以来未曾有过丝毫波动的灵柩灯,灯芯忽然爆燃而起,金色的火焰窜起三尺高,又在瞬间平息下去,灯油表面泛起细密的波纹,仿佛在印证诗句中的内容。
燃灯死死地盯着嫦娥,眼中第一次露出骇然之色,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我……我都要以为星君是放弃了太阴之道,转修他途了!如此量劫之中,竟还能有这般恐怖的推算之力,当真让人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隐藏最深的秘密——与西方二圣的暗中勾连,竟被嫦娥一语道破!
赌对了!
嫦娥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燃灯果然早已与西方有所勾结,难怪日后会叛出玄门,成为佛教的过去佛!既然底牌已被掀开,便再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燃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神色恢复平静,只是眼神深处的忌惮再也无法掩饰:“星君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燃灯也就不再绕圈子了。此事阐教认栽,老师也同意做出补偿。但是,封神大势不可更改,除此之外,一切都可商量。”
嫦娥点了点头,与燃灯四目相对——前者眼中带着掌控全局的从容,后者则透着几分无奈的妥协,一场关乎阐教与太阴星利益的谈判,正式开始。
图中世界,月升月落,仿佛已过了数日。两人时而低声交谈,时而沉默思索,石桌上的灵茶凉了又续,续了又凉。最终,他们敲定了所有细节:
一、阐教将太乙真人的本命法宝“九龙神火罩”赠予石矶,作为哪吒射伤嫦娥、太乙算计石矶的补偿,此宝既能防御又能攻击,正好弥补石矶法宝匮乏的短板;
二、嫦娥获得阐教三个“随时可动用的人情”——日后无论嫦娥或石矶遭遇危机,只要不违背封神大势,阐教必须出手相助一次,且不得推诿;
三、封神榜上榜之人选不变,嫦娥不得再干涉哪吒的杀劫,阐教也不得再以任何理由针对石矶及其弟子。
谈判敲定,嫦娥起身准备与燃灯一同飞出太阴图,燃灯却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星君,日后若是来我西方,必是一尊佛陀果位,远超此刻的太阴星君。”
嫦娥闻言,淡淡一笑,声音清冽如月华:“西方圣人谋划无双,可惜嫦娥有自己的道要走——太阴之道尚未圆满,我若入西方,便是舍本逐末,怕是无福聆听圣音了。”
燃灯听完,忽然发出一阵爽朗至极的大笑,笑声震得月桂树花瓣簌簌飘落:“哈哈哈哈!看来星君的推演之能,也并非时时都灵啊!我信,有朝一日,星君会主动来我西方的!”
笑声中,他的身形化作一道金光,飞出太阴图,消失在陈塘关上空。
只留下嫦娥独自一人站在月桂树下,微微一愣——燃灯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秀眉微蹙,反复咀嚼着“主动来西方”几个字,却始终想不透其中深意。罢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转身看向石桌,指尖凝起一缕太阴灵气,在桌面上写下“九龙神火罩”“阐教人情”几个字,又轻轻抹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有了这两样东西,石矶在骷髅山的根基才算稳固,封神大劫中,也多了几分自保之力。
随后,嫦娥身形一晃,飞出太阴图。城楼之上,石矶连忙上前:“师姐,谈得如何?”嫦娥点头,将谈判结果简要告知,石矶眼中顿时露出惊喜之色——九龙神火罩乃是先天灵宝,有了它,自己的实力将大幅提升!
城楼之下,阐教众仙见燃灯飞出,连忙围了上去。太乙真人急声问道:“燃灯老师,她……她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