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族老被家主的气势所慑,面面相觑之际,又有两个声音接连响起。
“父亲和三弟所言极是。”温文尔雅的长子王砚书走了进来,“这些年来,我三弟已经为家族做的够多了,父亲当家这期间,诸位可没少往自己兜里揣银子,怎么?这个时候想对我三弟发难了?那之前三弟为家族赚那么多银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跳出来?”
紧接着,风尘仆仆的次子王砚之也迈入堂中:“说的没错!吃香喝辣的时候不念我三弟的好,到了现在,就想对我三弟发难,我就想问一句,你们凭什么?三弟自小便为家族付出,你们这些年又为家族做了什么,又有多少贡献?还是说罪过大于功劳,三弟不跟你们计较,你们自己心里当真就没数吗?
你们想想,在王家这些年里,你们谁没做过点错事,哪个没点困难?关键之时,我家三弟可曾放弃你们?哪次不是他想办法给你们擦屁股,现在有点事就跳出来指责我三弟,你们配吗?”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回来了?你们不是......”王砚川惊讶的问道。
王砚书笑了笑:“弟弟在家受欺负,当兄长的却置若罔闻,世间哪有这般道理,就算有事,也是我们兄弟三人一起面对,哪有让你和父亲独自出面的!”
这三位在家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同时表态,全力支持王砚川的决策,瞬间压倒了所有的反对声音。
众族老见此情景,终于不再多言,这些年,他们确实做了不少徇私的事情,若是人家一心要翻旧账,在场的没一个跑得了,他们此时也明白,王家的未来,已经和大乾朝廷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王砚川看着父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管是父亲和兄长,都没有放弃他,而是坚定的选择跟他站在一起!
在遥远的西境,云州边关,一场更为直接、更为惨烈的抉择正在上演。
云州,落鹰隘。
这里是云州通往内陆的最后一道险要关隘,隘口之后,便是相对平坦开阔的地带,再无险可守。此刻,关隘内外,人声鼎沸,却又秩序井然中透着难以言喻的仓惶。
成千上万的百姓,扶老携幼,推着独轮车,赶着瘦弱的牲口,带着寥寥无几的家当,正如同一条受伤的巨蟒,缓慢地通过隘口。哭喊声、催促声、牲畜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乱世离殇。
负责断后和维持秩序的,是大乾云州的一支偏军,约千余人。他们甲胄染尘,面带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紧握着手中的兵刃,警惕地望着北方尘土飞扬的方向。
统兵将领名叫周勃,一位年近四旬的悍将,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狰狞伤疤,那是多年前与北凉厮杀留下的印记。他此刻站在隘口一侧的高地上,目光扫过下方络绎不绝的难民队伍,又望向北方越来越近的烟尘,眉头紧锁,如同铁铸。
“将军!探马回报,南诏前锋骑兵,距此已不足二十里!全是轻骑,速度极快!”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单膝跪地,声音急促。
周勃的心猛地一沉。二十里,对于精锐骑兵而言,转瞬即至。而隘口下的百姓,至少还需要大半个时辰才能全部通过。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面向麾下集结起来的千余将士。这些士兵,很多都还带着稚气,有些甚至比他自己的孩子也大不了几岁。
“弟兄们!”周勃的声音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金石般的铿锵,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情况,你们都看到了!百姓还没撤完,南诏的狗崽子已经撵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