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纵然心地再好,再不惹是生非,也不会有姑娘愿意嫁给这样的人啊。
愗叔哪里看不出宋远山的想法,他顿了顿,继续道:“刘三金家不是有个闺女,他说等阿辉从牢里出来,他做主,让他家闺女……”
愗叔的话未说完,阿岩戈就猛地一起身。
“哐当”一声。
板凳砸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明显。
“你说啥?他……他要自家闺女嫁给你家傻儿子?”
阿岩戈面目狰狞地看向愗叔,甚至带着几分可怖。
愗叔被他这突然的暴躁吓得一跳:“原本是这么说的。可我现在就想把阿辉救出来!”
他神色变得既担忧又紧张。
“他当初承诺,保阿辉在牢里不受苦,全是谎话!阿民说,阿辉在牢里受了好大的罪!”
阿岩戈一听这话,面色逐渐恢复如常,扶正板凳重新坐下。
宋远山顾不得理会大哥,继续问愗叔:“刘树生藏在哪儿,你可知道?”
愗叔咬牙,吐出地址:“邻村有个废弃的煤窑。有二虎,窜俩小子跟他在一块儿。”
说完,他又迟疑着开口:
“刘三金虽没有背景,但他二弟刘三银在县里有人脉。他把持青山村这么多年,公社、县里的关系早就疏通透了,你跟他斗……确定有把握?”
宋远山收好保证书,眼神笃定:
“刘三金倚仗的,不过是基层那点相互攀扯的人情网罢了。没有硬背景。”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偏远山村的村民大多觉得,大领导高高在上。
只要不影响乌纱帽,对底层事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穷苦地区人们的认知局限。
刘三金也不例外,所以才敢肆无忌惮搞掉包计。
这个年代的基层治理,“人情社会”和“权力网络”的影响根深蒂固。
这种掉包操作,并不需要依赖“大权力”,只要利用基层熟人社会的“潜规则”就能办成。
可潜规则撑得起小算计,禁不住真查。
只要县里领导下定决心,刘三金那点子关系,一戳就破。
只要高层愿意出手,那基层的潜规则就不堪一击。
愗叔目光微闪,忍不住问:“村里都传,你有省城的硬背景,是真的?”
“背景不重要。”宋远山淡淡一笑,
“重要的是我们手里握着县里首年创汇的大事,没人敢拿这事当儿戏。县领导心里清楚,怎么做才最有利。”
愗叔呆愣片刻。
他琢磨不透“创汇”的分量。
只看着宋远山沉着的模样,原本心里的慌乱下去了几分。
宋远山也没再多解释。
他知道,村民和刘三金都困在基层的人情逻辑里。
而他恰恰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打破僵局。
愗叔说完事情,就准备起身回去。
宋远山立马叫住他:“愗叔,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愗叔转了一半的身体愣在原地。
半晌才叹息一声:“阿民跟我分析过。但阿民有句话说的对,‘父母爱子,计深远之’。我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利益,就让阿民背一辈子的骂名,让阿辉受三年的大罪。”
说完,就踉跄着出去,消失在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