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委派的青州刺史慕容厉,正对着案上一份密报大发雷霆。
“废物!都是废物!区区一个南蛮郡守,竟敢如此嚣张!”他一把将密报摔在地上,“那些贱民也是瞎了眼!我大燕待他们不薄,竟敢成群结队往南逃!”
幕僚小心翼翼地捡起密报,低声道:“刺史息怒。那陆昶小儿,不过是用了些蛊惑人心的手段。据探子回报,大量流民涌入,已令其郡府粮储吃紧,只要我等封锁边境,严防死守,断其流民来源,时日一长,其内部必生变乱。”
“封锁?”慕容厉冷笑,“怎么封?边境线那么长,难道派兵一字排开?那些泥腿子为了口吃的,钻山沟、泅河水,防不胜防!”
他烦躁地踱步:“更可恨的是,东海那边出的雪盐、纸张,甚至还有那什么新式犁具,都在偷偷往我青州流!这岂不是在挖我大燕的墙角?长此以往,我青州百姓之心,怕都要被那陆昶勾走了!”
幕僚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刺史,明的不行,我们可以来暗的。可否派遣死士,混入流民之中,进入东海郡,伺机破坏其屯田、工坊,或散播谣言,令其生乱?亦可收买其境内不得志的豪强,从内部攻破。”
慕容厉眼神微动,沉吟起来。硬的暂时不行,软的或许可以一试。绝不能坐视东海郡继续壮大,威胁到青州,乃至大燕的南境安全。
郯城太守府内,陆昶同时收到了来自建康的两封书信。
王璎的信依旧热情洋溢,除了诉说思念,还提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建康的贵戚圈子里,开始流行使用东海的雪盐和精巧的琉璃器、贝壳工艺品,引得众人称羡。她父亲王羲之的那卷《道德经》临帖送出后,似乎在清流名士中也引起了一些对陆昶的讨论,虽毁誉参半,但至少不再是寂寂无闻。
而谢道韫的信则更为冷静深刻。她详细分析了青州慕容厉的为人和可能采取的手段,提醒陆昶需警惕来自北方的非军事渗透与破坏。同时,她也指出,东海接纳流民虽能快速增加人口,但也对粮食储备和社会治理带来了极大考验,需早做万全准备,并建议可借鉴古代“屯田制”,以军领民,化民为兵,提高组织效率。
陆昶放下书信,走到巨大的郡境舆图前,目光掠过与青州接壤的漫长边界线。
“流民是财富,也是考验。青州是威胁,也是警示。”他喃喃自语。
高啸无声地出现:“府君,边境斥候回报,抓获几名形迹可疑之人,身上搜出火油和引火之物,疑似意图破坏新建的屯田水渠。”
陆昶眼中寒光一闪:“看来慕容厉已经忍不住开始下黑手了。传令各边境屯堡、乡里,加强警戒,实行连保,严查陌生面孔。同时,告诉谢玄,新军的山地、林地作战训练要加快,我们要有能力在边境的每一条山沟里,抓住这些老鼠。”
“是!”
陆昶又将谢道韫关于屯田的建议在脑中过了一遍,觉得确实可行。“或许,该将流民更多地导向新建的边境坞堡周边,实行更大规模的军屯,既开发边地,也巩固边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