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郯城。码头上,舟船已然备好,随行的部曲护卫肃立待命,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气息。
王璎与谢道韫的东海之行,终究到了尾声。建康虽有家书催促,但更多的是她们深知,陆昶身负重任,东海郡正处于发展的关键时期,不宜久扰。
太守府门前,陆昶与谢玄并肩而立,为二人送行。
王璎今日换上了一身便于远行的鹅黄色骑装,更显娇俏利落。她站在陆昶面前,仰着头,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却努力维持着明媚的笑容。
“陆昶,我们这便要走了。”她的声音不似往日清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可要好好守着这东海郡,把咱们的……把你的新政,都推行下去。”她本想说“咱们的”,临时改口,脸上飞起一抹红霞,却依旧大胆地看着他。
陆昶看着她强忍离愁的模样,心中亦是微软。他温声道:“阿璎放心,陆某定当竭尽全力。此去路途遥远,望你多多保重。”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细长的锦盒,递了过去,“此物赠你,路上或可解闷。”
王璎好奇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并非金银珠玉,而是一支做工极为精巧的千里镜。镜筒以紫檀木制成,镶嵌着细小的贝壳,华美而实用。她拿起凑到眼前,对着远处模糊的城楼一看,顿时惊呼出声,那远处的景象竟清晰地拉到了眼前!
“这……这也是你弄出来的?”她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镜筒,眼中的离愁被惊喜冲淡了不少,“太好了!有了它,路上看风景可就方便多了!谢谢你,陆昶!”她珍重地将千里镜收好,贴身放好,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犹豫了一下,忽然上前一步,飞快地低声道:“记住我的话,也……记得想我。”说完,不待陆昶反应,便红着脸转身,在侍女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只是临入车厢前,又回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目光缠绵,欲语还休。
送走王璎,陆昶的目光转向一直静立一旁的谢道韫。
她依旧是一身素雅衣裙,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寻常出行。她先与谢玄话别,姐弟二人低声交谈了几句,谢玄神色恭敬中带着不舍。
然后,她才走到陆昶面前。
“陆府君,多谢连日来的盛情款待。”她敛衽一礼,姿态优雅从容,“东海郡之气象,道韫已深铭于心。府君之志,之道,亦让我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