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一种你沈山河插翅难逃的感觉。
……
吃过了陶书记的欢送宴,紧接着沈山河又参加了新来的曹书记的接风宴。
因为有过陶书记的引荐在前,两人便如忘年交般多聊了几句,这让现场一众人等心中都存了一番心思。
天气一天天冷起来了,锯机也已经安装好了,虽然人员还没到位,但原料须得加紧囤积了,否则一旦大雪封路,就要等过完年、出了节去了。别到时一开工,又缺材少料。
不过眼下沈山河还有一个头痛的问题没法解决,那就是住宿问题。全厂男男女女十来个,目前唯一能安排的也就是关门后的家具店里可里住下三个女工和她们的孩子还有小妮子。好在原供销社大楼的租户中有一户年终到期的,沈山河无论怎样都不答应续租了,起初对方还想耍赖不走,好在沈山河一向口碑不错又是老板,在一众大婶大娘的口水助力下终于把那人灰溜溜赶走了,这才空出了个房间把七个男工塞进去。男人嘛,皮实耐操,没那么多讲究,可以随便乱整。
剩下沈山河自己还有他爸妈二人一家三口子没了去处。供销楼里下一个房租到期的是一个陪读大妈,她孙子七月份毕业,还有半年时间。
思来想去,沈山河只好在供销仓库也就是现在的加工厂房里再隔出一个睡觉的地方,这样再加上原来隔出的厨房,地方便显得拘束了点,影响方料的堆放,却也只能暂时如此了。
只是,沈山河自己一时没了着落,只好和七个工人挤一屋算了。
不过这个问题在陶丽娜回来之后得到了圆满解决。她怎么愿意自己的心上人和那么多臭哄哄的男人挤在一起,而且自打她爸走马上任后,家里就她妈一个人守着空房子,不正好可以让沈山河住进来,兼顾了家人和爱人吗?而且房间都安排好了,就住自己的闺房里。
恋爱中的人什么都可以分享。
沈山河一想到要和未来的丈母娘住一块,心中老大的不自在,被陶丽娜一句:
“你要在外面是不是想和其他女人鬼混方便点。”
沈山河只好乖乖应了。
陶丽娜母亲听到女儿的安排也觉得不错,一来每天晚上一个人孤零零守着电视也确实无聊,而且这\"女婿”也确实得看着点。
陶丽娜母亲的情况或者说她们一家子的情况沈山河一直没怎么过问过,至今甚至连“丈母娘”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如今既然要住一块了,只好跟陶丽娜聊了一下。
陶书记的名字沈山河知道,叫陶树国,有为国树民的意思,他出生那时候新中国刚成立不久,大家满腔热情,一心为国为民。
陶丽娜的老家在河上游一点的另一个乡镇,他爸在家中是老末,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那个年代的口号是“人多力量大”,大家撒欢儿的生,只是条件差一点的许多都在后来困难时期没了。
陶书记家的条件算是不错的,哥姐中有“吃公粮”的,他自己最先也是个人民教师,那个时候文化人短缺,后来进了人民公社,慢慢爬到了如今的地步。
陶丽娜的妈妈就简单多了,姓李,李运莲,在陶丽娜爸爸任职人民公社期间经人介绍两人结婚,不过因为那时单位住房不便,两人聚少离多,好几年后也就是1977年才生了陶丽娜,虽然头胎是个女儿,但因为国家对公职人员“无特殊情况不许二胎”的规定,陶丽娜便成了光荣的“独生子女”,而她妈在她上了高中离开家之后,便在她爸的安排下一直在乡政府负责后勤工作。
陶丽娜放假回来后整天便和沈山河腻歪在一起。
沈山河因为理清了感情关系且也算对其父母有过承诺,心中再无隔阂自然也就顺任感情发展,两人干柴烈火迅即如胶似漆了。而这时的小妮子因为还在原厂,只偶尔过来买菜见一见沈山河,虽最开始对两人的卿卿我我依然吃味,慢慢便也接受了现实,微笑着叫着“哥哥”和“嫂子”,至于午夜梦醒之即是否依旧有泪湿了枕头就不得而知了。
午夜的小妮子会怎样沈山河不知道,但午夜的吴纯燕只要条件允许就会给沈山河打电话。两人无所不聊。什么撒娇、腻歪的话吴纯燕张口就来,最喜欢把沈山河逗到面红耳赤呼吸急骤了才罢休,然后自己又闻着沈山河粗重的呼吸、想着他此时的反应自己又忍不住……
沈山河自然也是事无巨细连与陶丽娜间的私密都会说与她听。除了暗叹有缘无份外,吴纯燕便分析陶丽娜的习性特征,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告诉沈山河怎样才能让陶丽娜这种类型的女生对他死心塌地。至于对陶丽娜让沈山河去她家住,她是一万个不愿意,只是也无可奈何,只好叮嘱沈山河务必好好试试房间的隔音效果,还有晚上记得锁门,还开玩笑说如果他(她)俩的秘密要是被陶丽娜她妈知道了,就让沈山河把她妈也拿下,大家有福同享。沈山河竟然一时兽血沸腾,内心浮想联翩。
街坊邻居对沈山河越来越热情了,尽管这一年沈山河再没给她们送过山果小菜啥的,眼见着年关越来越近了,众人依旧笑着问他今年还收不收“年货”?
家具店里的东西只留了床和一套吃饭的桌椅,其余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即然门面没退,店不开了,也不好意思让王建民再承担着租金,尽管他不在乎,何况依旧是为着两个人的产业。于是沈山河便想着把这里买下来,让王建民笑着说见识了什么叫财大气粗。
房东奶奶依旧舍不得,只是眼见着年纪一年大过一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再想回来看看、住住已是慢慢变得不容易了。所谓“起动难安”,自己一举一动都要牵扯到儿孙一大帮子人,面对无情的岁月,在儿女们一再劝说中不得不退让了,只是说等天气变舒适了再最后回来一次再做个彻底了断,暂时就这样了。
陶丽娜近来也算是得偿所愿,以前她虽也有过男朋友,他们论长相论家世皆不差于甚至强于沈山河,而且他们比沈山河对她更小心翼翼,更听她吩咐,但她从没在他们身上体会到眼下跟沈山河在一起时的这种情感上水乳交融般的契合。
她知道自己完了。
不知从哪天开始,他的影子就烙在她眼底,挥之不去了。
他想起初中时沈山河土到掉渣的样子,如今怎么看怎么想象不出这是同一个人。自己兜兜转转找了一大圈的梦中“白马王子”,其实早就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了自己身边。就像自己走过的路边的一株野草,不只无视,还被自己践踏过,而且几乎都不再属于自己了。庆幸之余,又有些许愧疚,她虽不清楚自己当年的行为对沈山河伤害有多大,但真的伤害过他呢,只好以后好好补偿了。
以前的记忆里,除了他和苏瑶在一起的场景,她真的忽略了他的存在,她真的好后悔——
“你的过去,我本有机会参与,可我白白的错过了,而且是一错再错这么多年。还好老天终究没有放弃,那些遗憾也不是毫无意义,至少让我看得更清、更深……”
陶丽娜明白了,她以前谈的那些男朋友纯粹只是她用来装点门面、彰显自己的饰品,而从来融入不到她的血脉中去成不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夜里,她会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他低笑时的声音,像羽毛轻轻挠过心尖。她明知自己傻,却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在记忆中翻看他曾经种种,哪怕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屑,也能让她盯着傻笑半天。
而越是回忆,她越是喜欢,而越是在意,她越怕失去。细数着沈山河身边曾经的女生,想象着他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诱惑……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酸涩又柔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