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章明仁的生活被彻底重塑。天不亮,当山寨还笼罩在浓重的晨雾和寒意中时,赵奎——现在他知道了他的诨名叫“黑子”——就会准时踹开他的门,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草铺上拖起来。
训练是严酷的,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的。
枪械:从最老旧的土铳到缴获的俄国“水连珠”(莫辛纳甘),再到沉重的“抬杆”(一种大口径土炮)。黑子对枪械有种近乎本能的精通。章明仁第一次端起那支沉重的“水连珠”时,双臂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后坐力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单薄的肩窝,留下大片骇人的青紫。每一次扣动扳机,震耳欲聋的轰鸣都让他耳鸣不止,五脏六腑都在翻腾。那股强大的后坐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而枪声带来的耳鸣和内脏震动,让他每一次射击都像是在经历一场生死考验。
格斗:黑子信奉的是最原始、最有效的杀人技。摔跤、擒拿、关节技、甚至用牙齿咬喉咙!每一次对练,章明仁都被摔得七荤八素,鼻青脸肿是家常便饭。黑子下手从不留情,用他的话说:“毛子的刺刀可不会跟你客气!”每一次摔倒在地,章明仁都能感受到骨头与地面碰撞的剧痛,但他知道,只有这样的训练,才能让他在面对真正的危险时存活下来。
野外生存:钻木取火、辨别有毒植物、设置陷阱、追踪与反追踪…在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里,跟着黑子一钻就是几天几夜,啃生肉,喝溪水,与毒虫野兽为伍。章明仁在这过程中,不仅要忍受身体的疲惫和伤痛,还要时刻警惕周围的危险,每一刻都像是在与死神擦肩而过。
身体的痛苦是巨大的,但章明仁骨子里的倔强被彻底激发出来。他咬碎了牙往肚里咽,将每一次摔倒、每一次淤青、每一次耳鸣都化作变强的动力。他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保命的技能。惊人的意志力和本就聪慧的头脑,让他的进步速度连黑子都暗自咋舌。他心中那团对俄国人的仇恨之火,成为了他坚持下去的强大动力,支撑着他在这艰苦的训练中不断前行。
一个月后的傍晚,夕阳如血。
山寨简陋的靶场上,章明仁如同标枪般挺立。他端着一支保养得锃亮的“水连珠”,呼吸平稳,眼神锐利如鹰。百步之外,一个简陋的木靶在风中微微摇晃。
“砰!砰!砰!砰!……”
沉稳而富有节奏的枪声接连响起!硝烟弥漫中,木屑纷飞!十枪过后,报靶的土匪跑过去查看,随即爆发出响亮的喝彩:“好家伙!八发正中红心!两发擦边!神了!”
围观的一众土匪纷纷叫好,看向章明仁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正的认可,不再是单纯的戏谑。章明仁凭借自己的努力,终于在这个充满敌意的环境中赢得了一丝尊重。
“哈哈哈!行啊!小崽子!真他娘的有两下子!”黑子咧着大嘴,露出标志性的黄牙,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亲昵(或者说习惯性的力道)重重拍在章明仁的肩膀上。章明仁疼得龇牙咧嘴,但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这是一种历经磨难后获得认可的复杂成就感。
黑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自己人”的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