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现世,佟家章怀印所持。此人身手极高,疑为行伍精锐。双城堡黑风帮折损数人,货失。金喜龙身份恐已暴露。”
“另:据查,佟文梁新得之扳指内环,确刻白莲印记,然……其莲瓣末端,似有一道新刻之细微血线,疑为‘血莲’初显!此兆非同小可!”
‘佛爷’令:暂勿轻动,深潜,待‘莲台’示下。”
写完,他将纸条卷成细小的纸卷,塞进一根掏空的芦苇杆里。随即走到乱葬岗边缘一棵虬枝盘错的老槐树下,拨开几块松动的石头,露出一个隐蔽的树洞,小心翼翼地将芦苇杆放了进去。做完这一切,他如同融入暮色的鬼魅,迅速消失无踪。
风,卷起地上的枯叶与纸灰,呜咽着掠过那座荒坟。纸条上“*血莲初显*”四个字,仿佛带着不祥的诅咒,在渐浓的黑暗中,无声狞笑。
晌午的日头白晃晃悬在头顶,晒得土坷垃都滋滋冒烟。佟二爷佟文梁蹲在自家门前那盘磨得溜光的石碾子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映着他眯缝的眼睛。他目光扫过自家田里两个挥汗如雨的儿子,又落在西边章怀印那三十亩地上——那地里,野草疯长得张牙舞爪,把嫩苗都欺得抬不起头。
“玉柱!玉林!滚过来!”佟二爷猛地一磕烟锅,火星四溅,嗓门炸雷似的。
两个膀大腰圆、汗衫后背沾满谷草屑的汉子赶忙小跑过来,呼哧带喘。
佟二爷烟杆狠狠一指西边,没好气:“眼珠子长腚上了?瞅瞅你们姐夫那地!草都长得能藏狼崽子了!”
玉柱抹了把淌到下巴的汗,憨声道:“爹,姐夫不也在地里忙活着……”
“放你娘的罗圈屁!”佟二爷烟杆“梆”一声敲在玉柱脑门上,恨铁不成钢,“没有你姐夫,我这老命连同那宝贝扳指,早他妈喂了城西那群豺狗了!明儿个起,鸡叫头遍就给老子爬起来!先去把那三十亩草给老子连根刨干净!拾掇不利索,别碰咱家一根苗!”
玉柱苦着脸嘟囔:“爹……那不得累脱几层皮啊……”
“脱皮?”佟二爷冷笑一声,浑浊的老眼忽地射出精光,压低了嗓门,神秘兮兮,“知道昨儿谁来咱家门槛了?双城厅的副管事!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挎刀的亲兵!专程来打听会使飞刀、一人挑了黑风帮窝子的‘章义士’!”他烟杆往官道方向用力一点,“这叫什么?这叫‘名动公门’!你俩兔崽子要能有你姐夫一根脚指头的本事,老子躺棺材里都能笑醒喽!”
正说着,章怀印扛着锄头,拖着一条疲惫的影子回来了。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往下淌,粗布褂子湿透了紧贴在背上。
佟二爷立刻换上一副春风化雨的笑脸,老远就招呼:“怀印啊!回来啦?累坏了吧?地里的草你别操心!交给这俩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