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声轻响,那乌光并未击中章怀印,而是精准地钉在了拖橇边缘、紧挨着章怀印左臂的一块木板上!赫然是一枚三寸长短、通体乌黑、尾部带着细小倒钩的怪异短针!
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冷芒——剧毒!
佟老汉和玉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这是警告?还是示威?他若想取章怀印性命,刚才那一针……
灰衣人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夜枭低鸣般的叹息。这叹息声,在风雪中几不可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无奈,有疲惫,甚至……有一丝悲悯?
他不再看惊恐的佟老汉和玉姑,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身形微动,如同融入风雪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几个闪烁,便消失在茫茫林海与肆虐风雪的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枚钉在拖橇上的毒针,如同一个冰冷的、充满恶意的嘲讽,也像一个无声的、指向东北的箭头。
佟老汉僵立原地,浑身冷汗浸透,握着烟杆的手抖得厉害。他死死盯着灰衣人消失的方向,又看向那枚幽蓝的毒针,独眼中充满了惊疑、后怕和深深的困惑。
这人……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示警?驱赶?还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宣告?
“爹…”玉姑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劫后余生的颤抖,“他…他走了?”
佟老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嘶哑道:“走了…暂时…走了。”他踉跄着走到拖橇边,用烟杆小心翼翼地、隔着破布将那枚毒针拔下,远远地抛入深雪之中。看着那幽蓝的光芒被白雪覆盖,他才感觉稍微喘过一口气。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阴影笼罩心头。这个神秘莫测的灰衣人,比那些明刀明枪的追兵更令人胆寒。他知道他们的方向,甚至可能……知道他们的身份和目的!
“此地…一刻也不能留了!”佟老汉声音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快走!往林子更深的地方钻!快!”
玉姑不敢怠慢,强忍着恐惧和疲惫,再次拉起沉重的拖橇绳索,套在早已磨破出血的肩膀上。佟老汉拄着烟杆,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在前面探路,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灰衣人的出现,让他们明白,这片看似无人的风雪密林,危机四伏,远比想象中更加凶险。
在幽暗的密林中不知跋涉了多久,佟老汉终于在一处背风的陡峭山崖下,发现了一个被积雪半掩的、仅容数人藏身的浅洞。洞内虽阴冷潮湿,但总算能完全遮蔽风雪。
两人合力,几乎是连拖带拽,将章怀印弄进洞里。玉姑立刻扑上去检查他的状况,心沉到了谷底。章怀印的气息更加微弱,体温低得像冰块,左臂和后背的伤口因为之前的拖行和挣扎,再次崩裂渗血,将简陋的包扎染得一片暗红。他的脸色在洞内微弱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
“爹…药…药没了…血…又止不住了…”玉姑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手指颤抖着按压着伤口,却无济于事。
佟老汉看着怀印濒死的模样,再看看女儿绝望的脸,眼中闪过决绝。他猛地撕开自己仅存的、还算干净的内衫衣襟。“丫头,生火!必须生火!不然他撑不过今晚!”他低吼道,同时用布条再次死死勒紧章怀印的伤臂上方,试图减缓血流。
生火?在这风雪交加的深山老林?谈何容易!他们身上早已没了火折子。
玉姑看着父亲递过来的布条,又看看昏迷的章怀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猛地扑到洞口,不顾刺骨的寒风,疯狂地用手扒开厚厚的积雪,寻找着一切可能点燃的东西——干燥的苔藓、枯死的细小树枝、松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