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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需要保镖吗?秦先生(1 / 2)

出院那天,秦轶的罗伦士湾流横亘在雨后的庭院中央,轮胎碾过积水潭时溅起的水花惊飞了一树麻雀。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秦轶半张隐在阴影里的侧脸——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比手术灯还刺眼,镜链垂落的弧度都透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上车。」他指节叩击车门的节奏与腕表秒针同步,机械齿轮的咔嗒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你答应过,修我那辆 V12。」

路栀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宽大的病号服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缠着绷带的手腕。她故意把字句咬得又轻又慢,舌尖抵着齿缝吐气:「我说的是『考虑』——」

尾音还悬在空气里,驾驶位的保镖已经利落地按下自动开门按钮。秦轶迈出车厢时,定制牛津鞋碾碎了落在她脚边的一截枯枝,断裂声清脆得像某种警告。

他单手拎起她的行李袋,另一只手突然撑在她耳后的门框上,沉香混着硝烟的气息瞬间侵占了所有感官。「现在你欠我两条命。」他俯身时,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尚未愈合的擦伤,「手术费是我付的,IcU 床位是我调的。」

路栀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她下意识仰头,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瞳孔里——那里面沉着十二年前香山澳雨夜的倒影。

「修车抵债...」他的拇指忽然蹭过她虎口结痂的咬痕,那是她昏迷时自己咬的,「很公平。」

走廊的穿堂风掠过,吹乱他一丝不苟的领带。路栀突然伸手拽住那条深蓝条纹的丝绸,力道大得把他扯得更近。消毒水味里混进他领口淡淡的沉香,她盯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轻笑:「秦先生亲自当抵押物的话……成交。」

秦轶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目光落在她攥着领带的手指上——那里还留着输液的淤青,却已经能勒得他呼吸困难。

「安全带系好。」最终他只是抽回领带,转身时唇角擦过她扬起的发丝,「买了草莓冰棍,但不要贪凉。」

路栀看着被他体温焐热的行李带,突然发现上面用金线绣了枚小小的铜钱。一旁的男人正用受伤的那只手拆着冰棍包装,绷带边缘露出与她如出一辙的牙印——那是她高烧时咬的。

(此刻后视镜里,顾北站在医院顶楼抛接着一枚太极球,而方刚的改装车正尾随在第三个路口——但罗伦士的隔音太好,路栀只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和秦轶假装平静的呼吸。)

一月前——

「顾北。」

「哥。」

顾川站在落地窗前,海城的灯火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是无数透明的蛇在窗外游走。他抬手抹去唇边溢出的血丝,指腹染上一抹刺目的红。

「我要回山闭关月余。」他声音低沉,像是压抑着什么,「有事找昭微。」

顾北眉头一皱,上前两步:「需要我一起吗?」

「不必。」顾川摇头,目光穿透雨帘望向远处青黑色的山影,「有师爷在。」他顿了顿,喉间又涌上一股腥甜,被他不动声色地咽下,「你就留在海城。这次的事闹得挺大……咳咳……那边暂时会消停点。」

顾北盯着他哥微微发颤的指尖,心里一沉:「你伤得不轻。」

顾川轻轻摩挲着腕间的沉香木珠串,那是师爷去年赠他的生辰礼,「死不了。」他转身拿起搭在沙发上的黑色风衣,动作牵动了内伤,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师爷的药炉子怕是又要烧起来了。」

窗外,暴雨如注。顾北看着他哥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手里攥着的手机亮起——是昭微发来的消息:

「小北,少爷的伤,师爷能治好吗?」

顾北望着窗外被雨水冲刷的城市,许久才回复:

「这世上若还有一个人能救他,就只有师爷了。」

顾川驱车驶离海城,后视镜里繁华的灯火渐渐远去。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按在肋间——那里有一道狰狞的内伤,是三天前那场恶战留下的。他突然猛打方向盘拐入高速匝道,肋间的伤口传来尖锐的刺痛。他下意识瞥了眼副驾驶座上那个泛黄的文件袋——师父老杰克临终前亲手交给他的。

「等那个开 V12 的小子找来...」老杰克当时咳着血说,「把这份传承交给他...」

回忆被对面驶来的卡车远光灯打断。刺目的光线正好照在文件袋上,顾川清楚地看见袋口露出的文件一角——上面赫然是香山澳司法局的防伪码。那么,秦轶手里的,又是哪份文件...

山路蜿蜒向上,天空竟飘起了雪。车灯照在「青崖山」的石碑上,斑驳的刻痕里积了薄雪。

半山腰的老宅亮着灯,药炉的烟气从窗缝溢出,混着雪雾,在山间织成一片朦胧。

檐下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晃,师爷拄着藤杖立在阶前,雪落满肩。

「又逞强。」老人冷哼一声,藤杖重重敲在青石板上,「这次是断了三根肋骨,还是伤了心脉?」

顾川笑了笑,血迹又从唇角渗出:「您老英明。」

师爷瞪他一眼,转身往屋里走:「药炉子烧了三天三夜,就等你这个不肖子孙回来。」

顾川跟在后面,雪地上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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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掠过露台,吹动攀援在车库外墙的爬山虎,叶片沙沙作响。一只夜莺落在铁艺栏杆上,歪头打量着室内高大的男人。

秦轶背对着路栀,站在灯光下,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份泛黄的文件,纸张边缘已经微微卷曲,像是被人反复翻看过无数次。

路栀站在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线头,喉咙有些发紧。

「秦先生……」她开口,声音比想象中要轻。

秦轶转过身,眉梢微挑,眼底映着暖黄的灯光,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怎么叫起秦先生了?」他嗓音低沉,带着点调侃,「之前不是还『秦轶』『秦轶』的,连名带姓喊得挺顺口。」

路栀抿了抿唇,视线微微低垂,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想问监护权的事。」

秦轶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她。

纸张很旧,触感微凉,上面印着中葡双语公证的条款。路栀的目光落在第 17 条——「若监护人 李 山 发生意外,监护权自动移交至担保人 秦 轶 。」

她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

「我们十二年前就见过。」秦轶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是投进湖面的石子,激起一圈涟漪。

路栀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这个是顾北替方刚送来的 hANS 装置,里面的东西,我想你应该知道。」秦轶从桌上拿起一个黑色的护具,递给她,「还有这个。」

——是方刚之前给她的那套护具,内侧还残留着淡淡的机油味。

「医院送来的。」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确认她的情绪,「我先进去处理点公司的事情。」

他转身的瞬间,路栀忽然开口:「秦轶。」

他停住。

低头看着那份文件,上面盖着蓝色的国际汽联紧急事务章,还有医疗官的签名,以及……

秦轶的签名。

笔迹尚显青涩,却已经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

——十二年前,望东洋赛道的那场雨夜。她被老杰克从撞毁的赛车残骸里拖出来,浑身是血,意识模糊。而彼时年轻的秦轶,作为赛事主办方代表,在临时监护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从未想过,原来他们的命运,早在那么久以前就已经被绑在了一起。

秦轶看着她,忽然抬手,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丝。

「别怕。」他低声说,嗓音沉缓而笃定,「一切有我。」

窗外,城市的灯光依旧喧嚣,而车库里的时间却仿佛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