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隋军阵中,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直奔洺州城下。
马上骑士高举一面素白旗帜,在离城墙一箭之地勒住战马,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洪亮的声音送上城头:
“大隋皇帝陛下有旨!晓谕洺州城内窦建德及一应人等!天命所归,神器有主!尔等聚众作乱,割据称王,抗拒天兵,罪在不赦!然,陛下有好生之德!念尔等或为胁从,或为蒙蔽,特开天恩!限尔等即刻开城,俯首归降!可免一死!若再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待我王师破城之日,必是尔等灰飞烟灭之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何去何从,速速决断!”
劝降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寂静的战场上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守城夏军的耳中。
城头之上,瞬间一片死寂,无数道目光,或惊恐,或茫然,或动摇,齐刷刷地投向了城楼中央那个玄甲身影。
窦建德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
劝降!杨勇竟然劝降!
在他最狼狈、最绝望的时刻,给予他这看似仁慈、实则极致羞辱的“生路”!
“免我一死?” 窦建德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那最后一丝犹豫和恐惧,被这巨大的羞辱彻底点燃,化作了焚尽一切的疯狂怒火!
一股混杂着草根不屈、枭雄末路的悲愤之气,轰然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杨勇——!!!” 他发出一声裂帛般的、穿云裂石的咆哮,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最后的嘶鸣,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
他猛地抽出腰间那柄伴随他征战半生的沉重佩剑!剑身在惨淡的秋阳下反射出刺眼、决绝的寒光!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剑尖笔直地指向城外那明黄伞盖的方向,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疯狂,在洺州城头炸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凭什么?!凭什么他杨广骄奢淫逸,视万民如草芥,三征高句丽耗尽民力,逼得天下烽烟四起!他就能安安稳稳坐在那龙椅之上,做他的天下共主?!凭什么我窦建德!生于草莽,深知民间疾苦!聚义旗,抗暴政,开仓放粮,救民水火!在这河北之地,让百姓有口饭吃,有条活路!我…我就做不得这天下之主?!!”
“你杨勇!不过是仗着这些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妖法邪器!仗着这些会喷火的铁管子!胜之不武!算什么英雄?!算什么天命所归?!”
他的咆哮如同惊雷,滚过城头,震得城砖似乎都在簌簌发抖。
守城的夏军士卒们,许多是跟随他从高鸡泊一路走来的老兄弟,听着这熟悉而悲怆的怒吼,看着大王那决绝赴死的身影,眼中也燃起了同仇敌忾的悲壮火焰,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今日!我窦建德!就在这洺州城头!与你杨勇!决一死战!!”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剑尖在阳光下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将满腔的不甘、愤怒与最后的尊严,都凝聚在这孤注一掷的挑战之中!
“有胆的!就放马过来!看看是你的妖法厉害!还是我河北儿郎的骨气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