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火炮的火药,比火枪的颗粒更粗,威力也更大,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爆炸。
他让人将火药坊建在离主工坊三里外的河滩上,进出的工匠都要换上没有金属饰件的布衣,连工具都换成了铜制的。
“记住了,不许带火星靠近!”李安每日都要站在坊门口叮嘱,“称药的天平要准,硝石、硫磺、炭粉的比例,差一丝都不行!”
杨勇也偶尔借着体察民情的名义,来看火炮研制的进展。
他从不指手画脚,只是站在一旁默默观察,偶尔在秦老工匠纠结炮管材质时,提醒一句“试试用生铁与熟铁掺杂铸造”;在宇文恺苦恼标尺时,随手画一个简易的准星示意图。
这些看似不经意的提示,却总能让众人茅塞顿开。
秦老工匠照着法子铸造出的炮管,果然更加坚韧;宇文恺加上准星后,炮弹的准头提高了三成。
除此之外,杨勇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
洛阳的秋意渐浓,紫微殿外的梧桐叶被染上金红,随风簌簌飘落,铺满了青石宫道。
杨勇坐在御书房内,案上堆着各地送来的奏报,最上面一本,是河南道总管呈上来的秋税收缴明细,墨迹旁还沾着几处风干的泥点——显然是加急送来的。
“陛下,河南各郡的秋税册子都核过了,”民部侍郎崔弘度躬身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可按人丁征收的话,有近三成农户交不出足额粮草,反而那些田连阡陌的世家,家里仆役佃户数百,报上来的丁口却不足百人。”
杨勇指尖敲击着案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房玄龄:“玄龄,你怎么看?”
房玄龄上前一步,翻开随身携带的账册:“陛下,自北魏以来,均田制与租庸调制相辅相成,可如今战乱之后,人丁流散,土地兼并愈发严重。就拿荥阳来说,崔、郑两大家族占了当地七成良田,名下佃户过万,却仗着‘隐户’特权,只按五十丁缴税。长此以往,国库空虚,百姓却不堪重负,怕是要重蹈前隋的覆辙。”
“隐户”二字像根刺,扎在杨勇心头。
他想起年少时随父亲杨坚巡查关中,见过那些被世家藏匿的农户,个个已经饿的面黄肌瘦,却还要向主家缴纳五成收成,而给朝廷的税粮却寥寥无几。
农民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粮食,到头来,自己却吃不饱,天天饿肚子。
“不能再按人丁收税了。”杨勇猛地起身,目光扫过窗外,“传朕旨意,即日起,天下赋税改按田地亩数征收,无论士农工商,有多少田,缴多少税。良田每亩缴粮三升,薄田每亩一升五合,桑田、麻田另算。”
此言一出,民部侍郎崔弘度脸色骤变:“陛下,这万万不可!世家大族田产最多,如此一来,他们税负陡增,定会群起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