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乐机场的到达大厅里，蚀日烛龙远远就认出了?本理子。
女人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手提黑色公文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鬓角的碎发都像是用尺子量过般整齐。她站在人群里，不像刚经历长途飞行的旅人，反倒像刚从会议室走出来，指尖还夹着支未拆封的钢笔，眼神锐利地扫过接机的人群，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蚀日烛龙？\"?本理子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晰得没有一丝杂音，像手术刀划开纱布，\"我是?本理子。\"
她伸出手，掌心干燥而有力，握手的力度带着精准的分寸感——既不显得敷衍，也绝无多余的热情。公文包放在脚边，拉链处挂着个金属牌，刻着\"误差≤0.5秒\"的字样，和资料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您好，?本小姐。\"蚀日烛龙回握，指尖触到对方虎口处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和记录数据磨出的痕迹。
?本理子没多余寒暄，弯腰提起公文包：\"车在哪？路上我们需要核对37组数据，包括你昨天在隆尚赛道的步频波动、草地阻力系数，以及法国三冠赛对手的近期训练成绩分析。\"
她的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每句话都带着数据的冷硬。坐进车里后，她立刻从包里掏出平板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图表几乎要溢出来，红色的折线标注着蚀日烛龙在日本的训练峰值，蓝色的则是法国赛道的平均纪录。
\"你的起步爆发力很强，但在法国的软草地上，这种发力方式会导致37%的能量损耗。\"?本理子滑动屏幕，调出一段慢动作视频，是蚀日烛龙昨天在隆尚试跑的画面，\"看这里，蹄铁接触地面的角度偏陡，会陷入草皮下的软土0.8厘米，这会让你的步频降低0.3秒\/步。\"
她暂停画面，指尖点在屏幕上的某个角落：\"还有这里，过弯时你的左臂摆动幅度比日本赛道大了1.2度，这是对倾斜度不适应的表现。接下来三天，我们需要针对性调整，把误差控制在0.1度以内。\"
蚀日烛龙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想到了勇舞说的话——她像把精准的手术刀。可这把刀太过锋利，仿佛要把奔跑切割成一个个冰冷的数字，连风掠过发丝的弧度都要纳入公式。
车子驶过塞纳河时，?本理子终于暂时收起平板，却从公文包里拿出本厚厚的笔记本，上面是打印整齐的日程表，精确到每分钟：\"上午9点到11点，步频调整训练；11点10分到12点，阻力适应模拟；下午2点到4点，研究安然入梦的比赛录像……\"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蚀日烛龙，眼神里没有温度：\"我知道你在日本习惯了相对自由的训练方式（东条华：你确定？），但在我这里，‘感觉’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法国三冠赛不是靠热血就能赢的，你需要的是绝对的控制——控制呼吸、控制步频、控制每一块肌肉的发力。\"
蚀日烛龙望着窗外掠过的凯旋门，忽然开口：\"?本小姐，您见过二月锦标赛的泥地赛道吗？那里的泥浆能没过脚踝，按数据来说根本不可能跑出纪录，但我赢了。\"
?本理子的笔尖顿了顿，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墨痕——这是她见面以来第一次出现\"误差\"。她抬眼，眼神里多了点复杂的东西：\"我看过录像。但那是特例，不能作为常规战术。天狼星当年就是太相信‘感觉’，才会……\"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停住，像是触及了某个不愿提及的角落。车厢里陷入沉默，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像在为那段未说完的往事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