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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梵蒂冈的甜里藏着刺(2 / 2)

车窗外的风瞬间变急,裹着夜色的冷意往车里灌,可我心里却燃起一点微弱的希望——至少现在,我不是一个人在找肖雅了。我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影,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心里反复默念:肖雅,再等等,我马上就来。

老人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凝住,像蒙了层霜,他没再多说,右手飞快地将挡杆推到“d”挡,左手紧紧攥着方向盘,右脚重重踩下油门——出租车的引擎发出一声低吼,像被唤醒的狮子,车身猛地往前一冲,我下意识地抓住了扶手,指节都泛了白。“城外那片烂尾楼多得很,平时就有小混混在那儿躲着,他们肯定往那儿去了!你坐稳,我尽量开快点!”他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路,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我一眼,眼里满是担忧。

出租车像离弦的箭似的划破夜色,窗外的风“呼呼”地灌进来,带着夜色的凉——不是傍晚那种温软的风,是像冰碴子似的,刮在脸颊上又疼又麻,还混着淡淡的汽油味,呛得我鼻子发酸。可我顾不上这些,满脑子都是肖雅的样子:她上次在金三角丛林里被蚊虫咬了个包,都委屈地攥着我的手哭,说“疼得睡不着”;现在被那几个陌生男人拽着,肯定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定还在偷偷掉眼泪,她会不会以为我找不到她了?会不会害怕得不敢出声?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折叠刀,刀柄是磨砂的金属,握在手里格外踏实。刀刃上那道浅褐色的旧痕还清晰可见——那是上次在金三角跟毒贩搏斗时,被对方的刀划到的,当时血顺着刀柄流下来,我都没觉得疼,现在摸着这道痕,心里反而多了点底气。至少我能保护她,至少我能跟那些人拼一拼。

大概二十分钟后,出租车慢慢停下,车窗外的景象瞬间变了——没有了路灯的暖光,只有月光洒在一片荒芜的建筑上,到处都是没完工的钢筋水泥:有的楼只盖了三层,裸露的钢筋锈迹斑斑,像狰狞的骨头从水泥里伸出来,在月光下泛着冷森森的光;有的楼连墙面都没砌完,露出里面的砖块,像被啃过的面包,坑坑洼洼的。

地面上散落着碎玻璃和水泥块,我推开车门下车,鞋底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咯吱”的脆响,像踩在碎骨上,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吓得我赶紧放慢脚步。偶尔踢到脚下的废弃塑料瓶,“哗啦”一声响,瓶子在地上滚出老远,最后撞在钢筋上,发出“当”的闷响,更显得这里荒凉又恐怖。

老人也下了车,走到我身边,用手指了指最里面的一栋烂尾楼——那栋楼比周围的更破,连窗户框架都没有,黑洞洞的像个张开的嘴,“那栋楼最偏,平时连流浪汉都不愿意去,他们大概率在那儿。你小心点,我在这儿等你,顺便再帮你报个警,有情况就喊我!”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按着屏幕,眼里满是担心,还不忘叮嘱我,“别硬拼,安全最重要!”

我冲他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哑:“谢谢您,师傅。”说完,我攥紧了口袋里的折叠刀,沿着烂尾楼的墙根慢慢走。风从钢筋的缝隙里钻进来,“呜呜”地响,像有人在暗处哭,那声音顺着耳朵往脑子里钻,听得我头皮发麻。我屏住呼吸,耳朵竖得老高,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先是听见一阵粗哑的笑,像破锣敲在石头上,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黄毛;接着,肖雅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点哭腔,却很轻,像在压抑着害怕,每一个字都揪着我的心:“你们放开我!我老公会来找我的!他是雷朵集团的人,你们惹不起!”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颤抖,却还在强撑着,像只受惊却不肯认输的小兽。我心里的火一下子烧了起来,脚步也加快了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不管里面是什么情况,我都要把她带出来。

我的血瞬间往头顶涌,太阳穴“突突”跳得发疼,浑身的神经像被拉到最紧的弓弦,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握着折叠刀的手攥得更紧了,指节泛出青白,刀壳的磨砂金属硌得掌心生疼,冷汗顺着指缝往下渗,却死死不肯松开——这是现在能护住肖雅的唯一东西。

我放轻脚步,贴着墙根悄悄绕到二楼入口。那里根本没有门,只有个空荡荡的方形门框,边缘还留着没凿平的水泥茬,像张咧开的嘴。月光从门框里漫出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阴影,像道黑色的网,裹着股冷森森的风,吹得我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我猛地跨进门槛——二楼的空间空旷得吓人,只有四根粗实的水泥柱立在中间,柱身上还留着工人当年写的粉笔字,有的是歪歪扭扭的“3-2”,有的是画了一半的箭头,字迹早就被风吹得模糊,只剩淡淡的白痕嵌在灰黑的水泥里。

而最里面的那根水泥柱上,绑着的正是肖雅。

她被一圈粗麻绳捆着,绳子是深褐色的,粗得像小孩的手腕,勒在她浅米色的棉麻连衣裙上,布料被勒出深深的纹路,像要嵌进肉里似的,格外刺眼。她的双手被反绑在柱后,手腕上的麻绳勒出两道深红色的痕,肿得发亮,像两道渗着血的印子,连麻绳的纤维都嵌进了泛红的皮肤里。连衣裙的左肩被扯破了个角,碎布挂在肩上,露出的小臂上有三道浅抓痕,是指甲划的,红得像要滴血,边缘还沾着点细小的皮屑。

她的头发乱得不成样子,几缕碎发粘在满是泪痕的脸上,沾着的眼泪还没干,在月光下泛着亮晶晶的光。脸颊微微泛红,是冻的,也是怕的,可她死死咬着下唇,下唇已经被咬得发紫,嘴角甚至渗了点血丝,却不肯发出一点哭声。直到看见我,她的眼泪才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砸在连衣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却还是小声喊,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老公,你别过来!他们有刀!”

三个男人围着她,把她圈在中间。黄毛手里把玩着一把弹簧刀,银色的刀身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偶尔晃过肖雅的脸,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一下。刀尖离她的腰只有几厘米,锋利的刃口能看清细微的锯齿。他的黑色卫衣领口敞得很大,露出里面黑乎乎的胸口,还能看见左胸有块模糊的纹身,嘴角挂着猥琐的笑,咧到耳根,露出两颗泛黄的蛀牙:“哟,老公终于来了?正好,省得我们多等。”

他往前迈了两步,弹簧刀在手里转得飞快,刀光在空荡的二楼里闪来闪去:“想救她是吧?简单——我们兄弟三个,一人给一百万,总共三百万,要现金,现在就要。要是拿不出来,或者敢耍花样……”他故意顿了顿,刀尖轻轻碰了碰肖雅的裙摆,吓得她浑身一颤,“今天就让你老婆在这儿陪我们兄弟三个好好玩玩,完了再把她扔去城外的河里喂鱼,让你连尸首都找不着!”

他的声音又粗又哑,像破锣在敲,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我心上。绿毛和蓝毛站在旁边,抱着胳膊,脸上挂着同样不怀好意的笑,眼神黏在肖雅身上,像两条吐着信子的蛇,让人恶心又发恨。

绿毛靠在旁边的水泥柱上,后背抵着冷硬的水泥面,双手抱在胸前,左手食指上还转着枚生锈的铁环。他嘴里嚼着薄荷口香糖,“吧唧吧唧”的响声在空旷的烂尾楼里格外刺耳,嚼到兴起时,还故意把口香糖吹成个小泡泡,“啪”地破在唇上,黏糊糊的糖丝沾在嘴角也不在意。

他的目光落在肖雅的发带上,突然伸过手,指尖勾着发带边缘缀着的小碎花——那是我在巴黎蒙马特高地的小店里挑的,浅紫的底布上绣着米白的小雏菊,当时肖雅还说“这发带跟我裙子最配”——猛地往外拽。发带被扯得瞬间变形,雏菊图案皱成一团,原本垂在肩前的流苏缠在一块儿,像被揉乱的棉线。“对!三百万,少一分都不行!”他的声音比黄毛还粗,带着股嚼着口香糖的含糊,“你要是敢报警,或者敢跟我们耍花样,我们现在就弄死她,扔去城外的河里喂鱼!”

说着,他突然探过身,右手拇指和食指死死扣住肖雅的下巴,指节用力得泛白,几乎要把她的下巴捏碎。肖雅疼得眉头拧成一团,眼泪又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只是死死瞪着他——眼里的倔强像淬了火,哪怕眼眶通红,脸颊被捏得变形,也没半分求饶的样子。那是她在雷朵集团耳濡目染的傲气,哪怕身处险境,骨子里的硬气也没丢,像株在风雨里不肯弯腰的小野草。

我盯着他们,手指慢慢移到口袋里的折叠刀上,指尖贴着磨砂的金属刀柄,轻轻一按,“咔嗒”一声轻响,刀刃“噌”地弹了出来。月光落在刀刃上,泛着冷森森的光,刃口还留着上次在金三角跟毒贩搏斗时的浅痕——那道痕是为了护肖雅留下的,现在,我要再用它护她一次。我的指节绷得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凸了起来,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每个字都带着股狠劲:“放开她,钱我可以给,我现在就联系朋友转过来。但你们要是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保证,你们今天走不出这栋烂尾楼。”

在金三角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跟毒贩搏过命,跟叛军在丛林里交过手,手上沾过的血、见过的危险,不是这些只会欺负女人的街头混混能比的。我的眼神像盯猎物似的死死锁着黄毛的手——他的手指还捏着弹簧刀的刀柄,指节只要一动,我就准备冲上去。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慢,怕惊动他对肖雅下手,胸口里的怒火像烧着的汽油,却只能死死压着,等着最合适的时机。

黄毛愣了两秒,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我不仅不慌,还敢直接亮刀。他脸上的猥琐笑容僵了僵,嘴角的弧度往下垮了垮,接着又扯出个嗤笑,嘴角歪到一边,露出颗泛黄的虎牙:“少跟我装蒜!你以为你是谁?雷朵集团的人很了不起?”他往前迈了一步,弹簧刀的刀尖又往前递了递,离肖雅的脸颊只有三四厘米,冷冽的刀光都映在了她的脸上,“我告诉你,在这梵蒂冈城外,没人能管我们!三百万,现在就要现金,要是拿不出来——”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刀尖几乎要碰到肖雅的脸颊皮肤,那冰冷的金属气息都能飘到她鼻尖,“我现在就划花她的脸,让你这辈子都看着她脸上的疤,记着今天的事!”

肖雅吓得猛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被风吹得发抖的蝶翼。她的身体轻轻晃了晃,却下意识地攥紧了藏在身侧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哪怕害怕得浑身发僵,也没发出一声求饶的哭腔,只把嘴唇咬得更紧,连嘴角的血丝都更明显了些。

我心里的火瞬间像被泼了桶滚烫的汽油,“轰”地烧遍全身。喉咙发紧得发疼,太阳穴“突突”跳得像要炸开,握着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脚步往前迈了一步,帆布鞋底蹭过地上的碎水泥块,发出“咯吱”的轻响,刀刃稳稳对着黄毛的胸口,刃口的冷光在月光下晃得人眼晕——再往前半寸,就能抵住他的衣服。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警笛声。

“呜哇——呜哇——”

声音一开始还很模糊,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可眨眼间就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像无数根尖针扎进耳朵里。紧接着,红蓝交替的警灯从没有玻璃的窗口照进来,在空旷的二楼里投下晃动的光带——红色的光像跳动的火焰,蓝色的光像浸了冰的水,在灰黑的水泥墙面上、地上的碎块上扫过,像打翻了的颜料盘,乱得让人眼晕,却又带着救命的希望。

黄毛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刚才那股恶狠狠的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里只剩下慌乱。绿毛更是慌得手都抖了,一把抓住黄毛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发颤:“警、警察来了!哥,怎么办?我们快跑吧!再晚就来不及了!”他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连怀里揣着的弹簧刀都差点掉在地上。

蓝毛早就没了刚才的嚣张,往后退时脚腕不小心撞到了地上的碎钢筋,“哎哟”叫了一声,差点摔个跟头。他顾不上揉疼的脚踝,手忙脚乱地往楼梯口退,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像身后有什么在追他似的。

黄毛咬着牙,腮帮子鼓得老高,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我,像要把我生吞了似的。他猛地抬起手,一把推开肖雅——肖雅没站稳,身体往侧面踉跄着倒了下去,她下意识地用手撑在地上,掌心瞬间磨到了碎玻璃,细弱却清晰的“嘶”声从她嘴里漏出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水泥柱上,发出“咚”的闷响,她疼得眉头拧成一团,嘴唇抿成了一条惨白的线,却还是没哭出声。

“算你狠!”黄毛撂下一句没底气的狠话,声音都带着点发虚,转身就往楼梯口跑。绿毛和蓝毛赶紧跟上去,三个人的脚步声杂乱地混在一起,像踩在碎玻璃上似的“噔噔”响。跑过楼梯口时,黄毛还撞翻了堆在墙角的碎水泥块,“哗啦”一声,水泥块滚了满地,有的还顺着楼梯往下滚,发出“咚咚”的回响,在空旷的烂尾楼里显得格外刺耳。他们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连头都不敢回,只留下满室的灰尘和还没散去的慌乱气息。

我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都没察觉疼,手里的折叠刀贴着麻绳慢慢划——刀刃锋利得很,我却不敢快半分,眼睛死死盯着麻绳和她裙摆的缝隙,生怕不小心划伤她的衣服,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只有刀刃割开麻绳的“沙沙”声在耳边响。很快,缠在她身上的麻绳就松了,我一把扔掉刀,张开胳膊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身体还在发抖,肩膀一抽一抽地,连带着抱在我腰上的手都在颤,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埋在我的胸口,滚烫的眼泪瞬间浸湿了我胸前的衬衫,顺着布料往下渗,烫得我心口发疼。她哭着说,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带着没平复的哽咽:“老公,我好害怕……刚才他们拽我头发的时候,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们还说要把我扔去河里……我想回雷朵的家,想回金三角,再也不出来了,外面太吓人了……”

我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慢慢拍着,像哄受惊的小孩似的,避开她刚才撞在水泥柱上的后背,动作轻得怕碰疼她。声音尽量放软,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颤:“没事了,我来了,警察也来了,他们跑不掉的,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低头看她的手腕,深红色的勒痕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肿得有些发亮,上面还残留着麻绳粗糙的纤维印子,我用指腹轻轻碰了一下,她就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眼里又泛起了水光。我心里又疼又怒,揉着她手腕的动作更轻了:“对不起,是我没看好你,是我太大意了,不该让你一个人去买发箍的。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走了,咱们很快就回金三角,回雷朵的‘家’,再也不离开。”

警笛声越来越近,从远处模糊的“呜哇”声,渐渐变成近在咫尺的轰鸣,最后“吱呀”一声停在了烂尾楼门口。接着,沉重的皮鞋声踩在楼梯上,“噔噔”地响,混着对讲机里断断续续的指令声,慢慢往二楼靠近。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窗口扫进来,落在我们身上,明明灭灭的。

肖雅慢慢止住了哭,只是肩膀还偶尔轻颤一下,她靠在我怀里,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要顿一下,连呼吸都有些不稳:“老公,我们不要发箍了,也不要等明天爬穹顶了,我们现在就回金三角好不好?回雷朵的‘家’,我想快点回去,待在你身边才安心,外面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想离开你身边了……”她说着,抓着我衣角的手指攥得更紧了,眼神里满是依赖,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肖雅,轻轻点头,额头抵了抵她的发顶,又在那片柔软的发丝上亲了一下——指尖拂过她的头发时,能摸到几星细碎的水泥灰,是刚才在烂尾楼沾到的,粗糙的颗粒蹭着指腹,可那股熟悉的薰衣草洗发水淡香还在,清清淡淡的,混着她未干的眼泪的咸涩,还有点烂尾楼里灰尘的冷硬气息。几种味道缠在一块儿,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我心上,愧疚和心疼像潮水似的漫上来,几乎要把我淹没。

我想起在巴黎时,她趴在酒店的窗边跟我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当时握着她的手答应“一定带你好好看看,不让你受一点委屈”。可现在,在雷朵集团的漩涡里,我本想让她暂时逃离丛林的危险,多尝尝外面的甜,却没料到这甜里藏着这么尖的刺——连让她安安稳稳买个喜欢的珍珠发箍,都成了奢望。我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些,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她:“好,我们现在就回金三角,回雷朵的‘家’,以后每天都跟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我扶着她的胳膊慢慢起身,她的膝盖还在微微打颤,脚尖点在地上时,力道轻得像踩在棉花上,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恐惧里缓过来。我赶紧把胳膊绕到她腰后,手掌贴着她浅米色连衣裙的布料——刚才被麻绳勒出的深痕还没平复,布料下能清晰感觉到她轻轻起伏的呼吸,还有她下意识往我身边靠的力道。她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指腹攥得发白,连指节都泛了青,像抓住了最后一根能依靠的浮木。

我们慢慢往楼下走,每一步都走得很轻,生怕碰到地上的碎玻璃。月光从烂尾楼的钢筋缝隙里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碎玻璃反射着冷亮的光,像散落在地上的星星,衬得周围更显荒凉。肖雅的手还在轻轻发抖,偶尔会往我身边缩一下,我就把她搂得更紧,用自己的影子替她挡住那些晃眼的玻璃反光。

虽然刚才的恐惧还没完全从她眼里散去,她的呼吸也偶尔会发紧,可只要能搂着她的腰,能感觉到她手心贴在我胳膊上的温度,我就觉得心里踏实。哪怕前方是金三角丛林里的风雨,哪怕雷朵的据点只是间简单的木屋——屋里有她亲手灌的薰衣草香薰,床头柜上摆着她捡的贝壳,门口还种着她去年夏天栽的太阳花,只要能带着她回那个地方,回那个能让她安心的“家”,我就知道,再难的路也能走下去。

因为我们还有彼此,还有那个要一起守住的、满是她气息的“家”。

走到楼下时,夜风裹着烂尾楼的冷灰扑面而来,刚靠近就看见几抹深蓝色的身影——是穿警服的警察,制服袖口的反光条在月光下泛着冷亮,其中两个戴着黑色防割手套,一左一右按住了黄毛的胳膊。黄毛被按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后背拱得像头犟驴,左臂的骷髅头纹身随着挣扎拧成一团,嘴里骂着含糊不清的脏话,唾沫星子溅在地上,却挣不开警察的钳制,只能徒劳地蹬着沾了泥的运动鞋。

绿毛和蓝毛则垂着头站在旁边,绿毛的手指死死攥着卫衣衣角,布料被捏得发皱,原本染得鲜亮的绿发此刻耷拉着,沾了点灰尘;蓝毛的白色运动鞋蹭满了水泥灰,鞋尖还磕掉了块皮,他的头低得快碰到胸口,脸色白得像张浸了水的纸,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浅,再没了刚才拽肖雅发带时的嚣张。

出租车司机就站在警察旁边,灰色羊毛衫的袖口磨出了圈软边,手里还攥着没锁屏的手机——屏幕亮着,停在和警察的通话界面,显然刚才一直在帮我们沟通。看见我们从楼梯口走出来,他原本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快步迎上来,脚步还带着点急,裤脚蹭过地上的小石子发出“沙沙”的响:“姑娘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你们可算下来了,我刚才还跟警察说,要是再等不到,就上去看看呢!”他的声音带着点喘,眼里满是真切的关心,说话时还下意识往肖雅那边瞟,怕她受了重罚。

我冲他轻轻点头,喉咙还带着之前嘶吼过的沙哑,说“谢谢”时声音有点发紧:“谢谢您,师傅,要是没有您,我们……”后面的话没说完,却觉得鼻子发酸——若不是他及时报警、指认方向,后果不堪设想。肖雅靠在我身侧,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我赶紧用胳膊托住她的腰,慢慢扶着她往出租车那边走,她的指尖轻轻抓着我的袖口,像抓着根能稳住身形的细杆。

打开出租车门时,我先扶肖雅坐进后排,帮她把腿收进去,又绕到另一侧坐进去。司机很识趣地没多问,只轻轻说了句“我开稳点”,就发动了车子,仪表盘的暖光映在肖雅脸上,柔和了她眉宇间的倦意。车往机场的方向开,路面渐渐平整,引擎声轻得像哼着的小调,窗外的夜色里偶尔闪过几盏路灯,暖黄的光扫过肖雅的脸,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头发丝蹭在我的脖子上,有点痒。

我低头看她,她的眉头还轻轻拧着,像在梦里还在害怕,眼尾的泪痕没完全干,在暖光下泛着点浅亮。我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那道深红色的勒痕还带着点余温,有点肿,指尖刚碰到,她就轻轻颤了一下,显然还在疼。我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想起之前在金三角的据点里,她坐在木屋的窗边,手里拿着薰衣草花束笑的样子,那时她的眼里满是亮,没有半点现在的委屈。

我悄悄握紧她的手,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想把暖意传给她,心里暗暗发誓:回了金三角,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单独出门,哪怕是去门口摘朵花,我也要跟着;据点里要多备些她喜欢的薰衣草香薰,把木屋收拾得更暖些,让她一回去就觉得安心;再也不贪念外面的“甜”了,对她来说,安稳的“家”才是最好的依靠——以后不管雷朵集团的事多杂,我都要把她护在身后,不让她再受半点这样的委屈。

出租车稳稳地行驶在夜色里,肖雅的呼吸越来越轻,我靠着车窗,看着她靠在我肩上的模样,只觉得此刻的安稳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能带着她平安回“家”,再难的路,我都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