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的风信石突然飞向灯塔顶端,在灯座的阴影里托出一个玻璃瓶,瓶身蒙着厚厚的灰尘,里面的纸条却依然平整。“风信石说,这是初心之种,藏在四十年未拆的约定里。”她轻轻拔掉瓶塞,泛黄的纸条飘了出来,上面是娟秀的字迹:
“老海,其实我知道你把船桨藏在哪里了。等你回来,咱们就驾着小舢板去那个红珊瑚岛,你说那里的鱼会发光,像星星掉在了海里。
我把向日葵种在了灯塔脚下,它们长得比我还高,花盘真的朝着海的方向。
要是你回来时我不在了,就看看漂流瓶里的字,那是我每天对着海浪说的话:‘我等你’。”
纸条的末尾画着两个依偎的人影,背景是亮着灯的灯塔。
“风信石说,它是‘归航’,诞生于每一夜未熄的灯光,每一次潮起潮落的期盼。”玻璃瓶突然发出幽蓝的光,化作一个抱着船锚的小精灵,它的头发像浪花卷,说话时带着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所有漂在浪里的思念,终会顺着光的方向靠岸。”
归航飞到灯塔顶端,轻轻转动灯座,塔顶的光束突然变得格外明亮,穿透暮色射向远方。海面下,无数光点慢慢浮起——是这些年老海投下的漂流瓶,此刻正顺着光束的方向,聚成一条闪着微光的路。
路的尽头,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爷爷正踩着礁石走来,他的海魂衫洗得发白,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玻璃瓶,正是阿渔当年投下的那只。“今天的潮涨得晚,想着灯该添油了。”他走到灯塔门口,突然看见门旁立着个老奶奶,手里捧着那半片刻着“渔”字的贝壳。
“我就知道你会来。”老奶奶的声音带着海风的沙哑,从怀里掏出一本磨破的笔记本,“每年都把海浪的声音记下来,等你回来讲给你听——你听,这是1985年台风天的浪,那时候我总怕你在海上出事。”
老爷爷把漂流瓶塞进她手里,瓶塞打开的瞬间,一张泛黄的纸条飘了出来,是他当年写的:“阿渔,望海号的罗盘永远指着灯塔的方向。”
归航飞到两人中间,将无数漂流瓶聚成一个巨大的光茧,光茧里映出年轻时的他们:在向日葵花田里追逐,在小舢板上看星星,在灯塔下把心愿塞进玻璃瓶,浪花拍打着礁石,像在为他们鼓掌。
“原来最孤勇的守望,是把自己活成一座灯塔,让远方的船永远认得回家的路。”文茜看着这一幕,风信石的光翼上,新添的船锚印记正泛着蓝光,“风信石说,所有被海浪带走的约定,从不会真的走失,它们会变成灯塔的光,年复一年地等船归航。”
暮色渐浓,灯塔的光在海面上铺得更远,将两只相扶的身影拉得很长。老海帮阿渔把漂流瓶里的纸条抚平,夹进那本记满海浪声的笔记本,纸页间还留着当年向日葵的干花瓣。归航送给他们一盏小小的煤油灯,说只要灯还亮着,海浪就会把所有思念都送回家。
望舒号升空时,海岸线在夜色里泛着银蓝的光,灯塔的光束像根温柔的绳,一头系着陆地,一头牵着海洋。文茜、亚梦和杉菜趴在舷窗前,看着老爷爷给灯塔添满煤油,老奶奶把漂流瓶放进窗台上的玻璃罐里,突然明白,有些等待从不需要约定,只要像守着灯塔的人,年复一年地亮着一盏灯,就能等到跨越山海的重逢。
“下一站去哪里?”杉菜问,指尖沾着的海盐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亚梦看着溪铃水裙上的新画面——一片被白雪覆盖的山谷,山谷里藏着一座小小的木屋,屋檐下挂着一串红灯笼,灯笼旁堆着半人高的柴火,柴火边立着个老旧的雪橇。“溪铃说,那里有‘藏在雪地里的温暖’,炉火在等一个推门的人。”
文茜的风信石轻轻颤动,石面映出山谷的轮廓,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仿佛顺着风飘了过来。“风信石说,那里的初心之种,藏在一炉没熄的炭火里。”
望舒号的光翼向着雪山飞去,光轨上沾着细碎的海盐,在空气中留下一路归航的悠长。而星核之心的光芒,此刻正透过海浪的微光,将那些跨越四十年的漂流瓶,永远刻在了记忆的星河中,像一颗永远明亮的航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