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体碎片触到他光丝的瞬间,突然迸发出柔和的彩光。小影织者的轮廓猛地一颤,手中的光丝竟跟着染上了虹色,他茫然地抬头,看着那抹色彩顺着星轨蔓延,所过之处,黑白的光影楼宇渐渐泛起淡蓝、浅紫、暖黄……像一幅被重新点染的画。
“他们在吸收色彩!”文茜的声音带着惊喜,“晶体花的光里藏着琉璃族的记忆,能帮他们唤醒对色彩的感知。”
但变故就在此时发生。当彩光蔓延到光影之城中心那座最高的塔时,塔顶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暗影波动,所有被点亮的色彩瞬间黯淡下去,小影织者手中的光丝甚至开始崩裂。
“是核心星轨在排斥外来的光。”沈砚迅速调出星轨结构图,指向中心那圈缠绕成结的暗影,“它记得星震时的灼痛,把所有光都当成了敌人。”
杉菜看着小影织者焦急地用断裂的光丝去修补星轨,突然想起星轨之花的根须——那些扎在黑晶里的脉络,是如何在“无”的沉静中接纳“有”的光芒。她摘下顾星辞卷轴上的银线,将自己的虹光注入其中,再将银线轻轻抛向那团暗影。
银线落在暗影上的刹那,没有被排斥,反而像找到缝隙的水流,一点点渗了进去。杉菜闭上眼,将自己在星轨之花感受到的“记忆共生”的暖意,顺着银线传递过去——她没有强行注入光,而是让银线带着影织族曾经与其他文明共处的星文记录,在暗影里缓缓舒展:有他们为风信族编织过的声波网,有他们为石语族雕刻过的星岩影纹,还有他们与琉璃族交换过的第一缕光。
暗影的波动渐渐平息了。当银线从另一端穿出时,上面已缠绕上一缕柔和的暗影光丝。小影织者接住光丝,这一次,他织出的光影雀身上,有了琉璃色的尾羽,风信色的翅尖,还有石语族星岩般的深褐斑点。
“他们在重新学习‘接纳’。”顾星辞的卷轴上,自动浮现出影织族的星文:“光不是灼痛的源头,是记忆的颜色。”
离开光影之城时,望舒号的光轨上多了一道影织的花纹——是四个交织的人影,轮廓里藏着虹色的光。那个小影织者站在星轨尽头,用光丝织出一条长长的光带,上面缀满了尚未被命名的星图坐标,像一串递过来的邀请函。
三色小鸟衔着那片拓印了“相遇”星文的纸页,落在杉菜肩头。文茜正将新记录的影织族数据存入星图,沈砚望着导航屏上那些重新变得清晰的虚线,忽然轻笑:“你看,最亮的那条虚线,尽头的星尘在跳舞。”
顾星辞的卷轴在舱内轻轻翻动,星文跃动如星子,写下新的段落:“当影织者的光丝染上虹色,当星轨的暗影记住色彩,我们便知,所有被遗忘的相遇,都在等待被重新编织进星图……”
望舒号的光轨转向那条亮起来的虚线时,杉菜看见光影之城的方向,有无数彩色的光丝正顺着星轨蔓延,像一条被织向宇宙深处的彩带。而彩带的尽头,新的星轨正在生长,上面已经有了影织者留下的、带着温度的暗影纹路。
旅程,果然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