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凤焦急地喊道:“平西伯,鞑子虽设埋伏,但如今其兵力有限,无法处处布置重兵!我们此刻若集中全力,向广宁方向突围,洪大帅或可接应,未必不能冲出去!”
吴三桂目光扫过身后略显疲惫的战马和将士,果断摇头,声音沉痛却清醒:“不行!我军马力已竭,鞑子以逸待劳,回身突围,必被其轻骑缠斗致死,即便能走脱,我关宁铁骑也必十不存一,元气大伤!”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前方西平堡下那面硕托的镶红旗,眼中闪过决死的凶光:“唯有向前!镶红旗战力最弱,阵型看似厚实,实则外强中干!击溃他们,突破西平堡,甚至冲过辽河,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兄弟们,随我——破虏!”
“破虏!!!”
“破虏!!!”
残存的关宁铁骑爆发出最后的怒吼,不再有任何犹豫,紧跟着他们的主帅,化作一柄决死的利刃,直刺镶红旗的心脏!
远处高坡上,多尔衮目睹吴三桂竟不后退,反而直冲西平堡,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惊愕与忧虑:“他想干什么?难道……”
不待他细想,令旗挥下,西平堡城头为数不多的火炮轰鸣起来!
“轰!”“轰!”
几发实心弹落入冲锋的关宁铁骑队列中,砸出几条短暂的血肉胡同,爆炸的弹片带起一片腥风血雨。但关宁军冲锋阵型疏朗,将士们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短暂的混乱后,速度丝毫不减,继续狂飙突进!
“放箭!”硕托声嘶力竭地下令。
镶红旗阵中腾起一片乌云般的箭雨,向着冲锋的骑兵覆盖而去。然而,除了少数战马被射中倒地或极个别骑士被“幸运”的射中要害,大部分箭矢无力穿透铠甲,未能造成致命打击。
眨眼之间,关宁铁骑已冲至眼前!
“杀!”镶红旗前排的骑兵也发出呐喊,催动战马迎了上来。
下一刻,两支钢铁洪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嘭!咔嚓!噗嗤!”
恐怖的撞击声、骨骼碎裂声、兵器切入肉体的闷响瞬间成为战场的主旋律!这已不再是骑射骚扰,而是最原始、最残酷的正面硬撼和贴身肉搏!
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士甩落;骑士们挥舞着马刀、长枪,疯狂地劈砍捅刺着近在咫尺的敌人!不断有人被砍落马下,瞬间被纷乱的马蹄踏成肉泥;不断有失去主人的战马惊惶地四处狂奔。
几乎是以命换命!镶红旗士兵凭借着一股悍勇之气死战不退,而关宁铁骑则抱着必死之心疯狂突击!鲜血疯狂泼洒,断肢残臂四处飞溅,整个战线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
双方的士兵不断的倒下,战场上只剩下兵器的撞击声同战马的嘶鸣!
吴三桂如同疯虎,手中长刀舞得如同风车,他专找敌军将校厮杀!
一名镶红旗的甲喇章京试图阻拦,被吴三桂一刀连人带枪劈成两半!
又一名牛录章京吼叫着冲来,吴三桂侧身躲过劈砍,反手一刀,将其头颅直接削飞!
第三名白摆牙喇举刀杀来,交手不到三合,便被吴三桂斩杀!
吴三桂勇不可当,所向披靡,接连阵斩镶红旗数名将官!
主将如此悍勇,极大地激励了身后的关宁铁骑,他们拼死向前,一步步挤压着镶红旗的阵线。镶红旗的士气开始动摇,阵脚逐渐混乱。
“不好!吴三桂是想从正面凿穿硕托,直接杀过辽河!”范文程终于看出了吴三桂的真正意图,惊骇道。
“快!全军压上!合围他们!绝不能让他过河!”
多尔衮也急了,立刻下令正白、镶白旗主力从两翼包抄过去,试图将这支孤军彻底围死在西平堡下。
然而,就在两白旗合围即将形成的前一刻,吴三桂率领着麾下最精锐的家丁亲兵,终于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狠狠撕开了镶红旗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线!
“冲出去!过河!”吴三桂浑身浴血,嘶哑着嗓子大吼。
残存的关宁铁骑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跟着他们的主帅,从豁口处汹涌而出,不顾一切地冲向不远处的辽河冰面!
多尔衮、多铎等人率军追至河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三桂和他的千余关宁铁骑,踏着坚实的冰面,头也不回地冲过了辽河,在对岸重新集结起一支虽然伤亡惨重、却依旧保持着建制的队伍,而后迅速消失在辽河东岸的地平线上。
冰面上,只留下无数杂乱的马蹄印和斑斑点点的鲜血,诉说着刚才那场惨烈突围战的残酷。多尔衮面色铁青,紧紧攥着马鞭,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长叹。
煮熟的鸭子,竟然真的飞了!
受伤的硕托跪在地上:“属下无能,还请摄政王责罚!”
一旁的范文程赶紧说道:“此番虽让吴三桂侥幸逃脱,但其麾下的关宁铁骑大部被歼,我军实乃取得了一场大捷,诸位不必沮丧!吴三桂的残部人困马乏,又深入我大清境内,最终必然难逃覆灭的命运!”
多尔衮随即明白了范文程的意思,此时士气只可鼓,不可泄!
他随即大笑道:“范先生所言不差,我军用广宁一座空城换掉了关宁铁骑的主力乃是一场大捷!”
“豫亲王多铎听令,命你率两白旗的主力继续追击吴三桂残部,务必将其全部歼灭!”
多铎高声说道:“摄政王放心,本王一定提着吴三桂的脑袋来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