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间,画舫珠帘忽被掀开。
金陵四大花魁联袂而入,为首的卞玉京径直跪地:“诸公若信得过,奴家愿捐尽积蓄,更邀姐妹三日不眠,办一场‘救国选魁’!”
她怀中琵琶忽裂一弦,声如金戈:“秦淮河的姐妹们不少都是‘扬州瘦马’,还请诸公务必保全扬州,勿使其生灵涂炭!”
见到这些歌姬尚且愿意用自己的脂粉钱来募捐!
让这些东林党人们也有些汗颜!
赛魁夜,秦淮河竟似回到太平光景。千盏琉璃灯下,名妓们褪去金钏玉簪,改佩白花素缟。
花魁郑妥娘执笔在雪色宣纸写下“一寸山河一寸血”,墨未干便被徽商以千金购去。
“嘉兴沈氏捐三万两!点徐拂姑娘《霸王别姬》!”
“扬州盐商陈氏捐五万两!求黄艳秋唱《桃花扇》新折!”
忽有瘦马小伶登台,捧着满是血手印的募箱哭道:“上面都是扬州将士们的手印,还望大家踊跃募捐,好多募兵马支援扬州!
吴伟业突然夺过募箱跃上高台:“吴某无能,唯散尽家财支援扬州!”
说罢便捐出了白银五万两以及家中的良田八百余亩!
在他的鼓舞,众人纷纷捐助!
这时阮大铖突然找到了正在值守的马士英!
“马阁老大事不好了,陈子龙等人在秦淮河畔为扬州募捐,一夜之间竟募得白银五六十万两之巨!”
马士英笑了笑,不屑的说道:“纵然让他们招募到万八千人又能如何?”
“这些人去江北只能白白送死!”
阮大铖冷冷的说道:“就怕他们的目标不是扬州城?”
“阁老不要忘了,东林党人最擅长的就是捧高踩低,据属下所知,他们为了将史可法塑造成大英雄的形象,不断的在公开以及私下场合诋毁首辅您!”
马士英瞬间不寒而栗,自己居然大意了!
万一这些东林的将招募的士兵用来发动政变,那自己岂不是同瞿式耜一个下场!
他瞬间大怒:“确有此事?”
阮大铖赶紧递上一叠纸张:“阁老请看,这些都是东林党人抹黑你的悖逆之言,如今扬州城早已传遍,将马阁老您同割让幽云十六州的石敬瑭相提并论!”
阮大铖呈上的密报在烛火下泛着血光。马士英枯指划过“石敬瑭“三字,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好个东林君子!沙场无能,构陷倒是一流!“
他突然掀翻案几,破碎的青瓷片如零落的山河:“传令锦衣卫即刻捉拿夏允彝,查封所有募捐银两——就说他们私通北虏!“
是夜,凤阳兵的铁靴踏碎了秦淮河的温柔。
火把将画舫照得如同白昼,带队参将一脚踹开募银箱:“奉旨查抄叛产!“
花魁郑妥娘突然扑在银箱上:“这是扬州将士的救命钱!“
“你这卖笑的贱货,居然还在这里......”
话音未落,只见发簪如电刺出,参将捂着眼珠惨叫倒地。
他恶狠狠的说道:“将这婊子给我拿下,晚上犒劳兄弟们,人人有份!”
少女旋即转身将簪尖扎进自己心口,血溅在“忠义捐“的封条上,烫得士兵连连后退。
“杀人了!“百姓的惊呼点燃了金陵夜。
菜贩掷出扁担,书生投来砚台,更多市民徒手冲向军队。参将狞笑着挥刀:“马阁老有令!乱民格杀勿论!“
钢刀劈碎颅骨,长矛捅穿胸膛。秦淮水渐赤,浮尸阻塞了河道。
有母亲抱着孩子尸体跳河,有老翁举着《大明律》被战马踏成肉泥。
翌日晨钟未鸣,锦衣卫破门而入。高宏图正衣冠欲上朝,见状仰天惨笑:“太祖爷!您看看这群噬主的恶犬!“
张慎言将《百官录》投入火盆:“千古骂名?马瑶草也配!“火焰舔舐着他雪白的须发,如祭奠江山的纸幡。
吕大器夺过圣旨撕碎:“告诉马士英,弘光朝必亡于他手!“锦衣卫一拥而上,铁尺砸碎他满口牙齿。
唯姜曰广安然受缚,临行前对妻儿轻笑:“去备好白绫,史阁部在扬州等我们团聚呢。“
陈子龙正巧因外出到常州招募义军,侥幸躲过一劫!
情报送到到时,他一口鲜血喷在“死守扬州“的旗帜上。
“诸君......”
他擦着嘴角血沫惨笑,“陈某今日方知,大明非亡于北寇,实亡于自戕手足!“
当夜他带着少量义军坐船遁入太湖,以躲避官军的抓捕!
金殿上,马士英指着阶下囚臣泣诉:“陛下!东林结党营私,私募甲兵,欲废黜陛下,幸而臣及时阻止,不然......”
龙椅上的弘光帝瑟瑟发抖:“首辅处置便是......“
忽有太监急报:百姓聚集午门哭祭。
马士英暴怒:“驱散!敢抗旨者以附逆论处!“
阮大铖趁机呈上《东林党锢录》:“请陛下降旨,永禁东林子弟科考!“
玉玺盖落时,殿外传来官员嘶吼:“马士英!汝祸国殃民定然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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