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锤砸下,明代御赐的“大成至圣文宣王“碑轰然断裂,碎石飞溅中!
李自成抹了把脸上的血:“什么圣贤!不过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蠹虫!“
孔兴燮在城楼上看得真切,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那些被砸碎的是孔家经营千年的体面,更是他未来承袭爵位的根基。身旁的孔胤植终于装不下去,一口鲜血喷在雉堞上:“逆贼!逆贼啊!“
子时三刻,衡王铁骑终于杀到。
火把照亮了孔林深处诡异的场景:数十座古墓被掘开,陪葬的物品在火中蜷曲成灰。李自成仅剩的几十名亲兵每人腰间都缠着浸透火油的布条。
“点火!“
箭雨落下时,李自成突然扯开衣甲,露出胸前汩汩流血的铳伤。他大笑着点燃火把,掷向堆满典籍的碑亭:“朱由崧!孤在阴曹地府等着看你朱家江山......”
黎明时分,衡王踩着焦土巡视战场。俘虏们众口一词:“闯王昨夜已经战死,死前下令亲兵掘开孔林墓穴,将自己埋在其中!”
衡王朱由棷急忙问道:“那些埋葬闯逆的亲兵在哪里?”
孔兴燮无奈的摇了摇头:“已经全部战死!”
其他闯军指认着七零八落的墓穴,每个都说闯王埋在此处。有指着子贡墓的,有指向孔子嫡系子孙坟茔的,更有人咬定就在“圣脉”正穴之下。
“王爷明鉴。”
孔胤植被家丁搀扶着,声音嘶哑如破锣,“有近百坟墓有被挖掘的迹象,这些贼寇分明是要我孔家自掘祖坟啊!“
朱由棷望着冒烟的林海,淡淡说道:“此事也只有交给陛下定夺了!”
虽然找到李自成的尸体十分重要,但朱由棷也不敢直接在曲阜造次,毕竟孔家的影响力极大!
宋献策听闻之后,也是唏嘘不已,他没想到李自成居然会想出如此毒计!
他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也只能对外说孔林遭到雷击引发山火,修葺一新后再对外开放祭拜了!至于闯贼尸首一事,相信陛下定然不会再追究了!”
孔胤植感激的说道:“还是国师想的周到!”
一旁的衡王立即说道:“孤这就下令这帮丘八都闭上嘴!”
宋献策看着一旁失落的孔兴燮同孔兴庚二人说道:“两位在关键时候,敢于同闯贼搏斗,朝廷一定会加以封赏;陛下正有意改组国子监;孔圣之后文章学识,想必是没有问题的,不知二位可愿意去那里任职!”
本次二人虽说是击退了闯贼,但险些撤掉毁掉孔林,闯了这么大的祸,自然是不敢再呆在曲阜了,于是欣然领命!
宋献策对着衡王说道:“殿下此番立下如此大功,陛下召你入京受赏。”
听闻要进京,朱由棷有些紧张,连忙推说:“如今山东刚经历过一场大的变革,本王此时离开青州只怕人心不稳啊!”
宋献策笑着说道:“衡王多虑了!陛下已经任命原河南总兵陈永福为山东总督,主管山东军政!山东各府的知府吏部也已经重新任命了!”
“王爷只管进京受审便是了!”
“不妨告诉你,陛下这回会给你一个特殊的恩宠!”
话虽如此,但朱由棷心中依旧是忐忑不安,如今在京师的藩王可是不少,要是朱由崧以恩赏为名将自己软禁在京师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拿下山东之后,朝廷基本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北方。江南的漕运虽说是断了,可山东丰富的物资可以大大缓解京师物资短缺的情况!
文华殿内鎏金蟠龙柱映着惨淡天光,鲁王朱以海与德王朱由栎跪在冰凉的青金石地面上。
朱由崧指尖轻叩龙椅扶手,每一声脆响都像砸在两位藩王心头。
“鲁王曾说,朕可靖难,尔为何不可?“朱由崧忽然倾身,头上的冠冕微微晃动。
朱以海猛地抬头,身前襟已汗湿一片:“不错!同为太祖血脉,陛下做得,臣就做不得吗?“
殿内骤然死寂。唐王朱聿键握紧了笏板,潞王朱常淓更是不断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好个靖难!“
朱由崧突然大笑,笑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朕当初增藩王护卫是为御寇,倒养出尔等豺狼!“
他袖中甩出一道黄绢:“即日起,各藩护卫裁至千人!“
潞王喉结滚动,终究躬身应诺。
朱由崧满意地瞥过诸王惨白的脸,突然厉喝:“朱以海!尔知罪否?“
“成王败寇罢了!“
朱以海竟踉跄站起,扯开衣袍露出胸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带下去。“朱由崧摆摆手,像驱赶苍蝇。
偏殿内,刘长生端来的乌木托盘上,鸩酒泛着琥珀光,白绫雪亮如新雪。朱以海抚过雕花角弓的犀角弭,突然嗤笑:“当年成祖若败,怕也是这般光景......“
说罢仰头饮尽鸩酒,玉杯坠地粉碎。
这一幕吓得德王朱由栎涕泪横流:“臣愿献《供状》,都是朱以海胁迫......“
他哆嗦着画押时,墨汁晕染了半张纸。
之后便传出了。鲁王朱以海畏罪自杀,德王朱由栎被贬为庶人,德鲁两藩就此撤销的消息!
朱由崧更是借助这次朱以海造反的由头。大幅削减了个藩王手中的护卫。
众人其实都很清楚:陛下这是要开始削藩了。
三日后,怀着忐忑心情的衡王朱由棷终于来到京师。
朱由崧热情接待了他,非但没有责罚,还赐下了“下代衡王原爵继承”的朱批!以彰其功!
这一事件同样在藩王之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只要为朝廷立功,就有可能将爵位继续传承下去!
至于李自成之事,尽管朱由崧十分讨厌这个孔家,但也不至于利用这个机会趁机去挖孔家的祖坟!
他直接御批了四个字:到此为止!
感谢各位书友的月票,推荐票,打赏,追读,评论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