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王朱以海之死以及陛下下令削减藩王护卫之事,虽然在宗藩圈中的影响很大,但是对朝廷百官以及百姓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陛下限制藩王手中的兵马更是得到了所有大臣的一致赞同。
不过孔林遭到毁坏一事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尽管为了照顾孔家的面子,朝廷将此事定性为了天雷引发山火,直接大面积焚毁了孔林。
不过那里一年四季香火不断,又有专人看护,即便有山火也很快便会被扑灭,断不可能到焚毁孔林的地步。
因此流言蜚语不断,京师甚至有人私下传播《孔林灾异录》,暗指朱由崧失德,导致上天降下责罚!
朱由崧在文渊阁紧急召见了内阁诸臣。
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李岩说道:“启禀陛下锦衣卫已经控制住了谣言,《孔林灾异录》最早出自苏州,南京国子监生员周钟,月前曾在张溥别院出入三次。“
李岩呈上一叠诗稿:“其新作'圣林焦土'一诗,与市井流言字句雷同。”
“复社,张溥?”朱由崧质问道!
李岩点了点头:“目前来看,是出自复社的手笔,不过其背后应当有人在推波助澜!”
一旁的宋献策说道:“看来南边那帮人动作不断,是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李岩也说道:“骆养性担任南京锦衣卫指挥使以来也搜集了不少情报,种种迹象表明南京的勋贵们组成了一个同盟,他们虽然表明上拥护弘武朝廷,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把朝廷当回事,甚至一直在暗中拉拢扶持各种反对朝廷的势力。”
兵部尚书陈新甲说道:“朝廷夺取山东之后,北方基本已经平定;如今贼酋皇太极病重,多尔衮在旁虎视眈眈。辽东暂时无忧,可调边军南下,平定江南指日可待!”
户部尚书倪元璐进言:“自从陛下主政以来,辽东的总兵力维持在六万人上下,虽然依旧是各镇之首,但是朝廷的开支已经大大缩减,不足原先的三成,户部已经做到了每月发饷不再拖欠!”
听到这里后,众人也是纷纷点头。
辽东这个“无底洞”终于是让陛下给填上了。
对于大明来说辽东能够相安无事已经是一大胜利了!
何况明军还收复了大凌河堡同义州这些失地,虽然仅仅只是巩固了锦州外围,但已经是这二十年来明军取得的最大战果,没有之一!
朱由崧笑着说道:“督师洪承畴督战辽东多年,劳苦功高着加封太师,赐其子蒙荫锦衣卫千户之职!”
朱由崧此言一出,在场的文官们刘宗周、钱谦益等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大明的三公:太师、太傅、太保虽然是正一品的虚衔,但基本属于死后才能享有的殊荣;唯一生前被加封三公的只有万历首辅张居正。当然那个时候也已经是在弥留之际了!
如今洪大帅安然无恙,陛下居然加封太师?
就在众人猜测陛下这是要重用洪承畴为帅荡平江南之时,朱由崧却说道:“皇太极虽然病重,但我辽东的兵力着实有限,若是大举南下很可能给鞑子可趁之机,调洪承畴南下之事,容朕再思虑一番!”
“不过户部同兵部还是要备足兵马粮草,随时准备出征!”
陈新甲同倪元璐二人立刻说道:“微臣遵旨!”
紧接着朱由崧又询问:“如今漕运断绝,仅凭山河四省的钱粮,朝廷能否支撑下来一场大战?”
倪元璐自信的说道:“自打推广番薯土豆以来,一些贫瘠的下等田产量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如今朝廷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的税赋,但是却掌握着大量的廉租田,本次收复山东德、鲁二藩麾下的数百万亩良田又被划到了朝廷名下,租田的收入却是大大增长,粮食已经可以维持了。”
“勉强可以应付一场大战!”
“此外山东有招远金矿,每年可向朝廷提供黄金七八千两!”
“天津的市舶司也已经开始向前来贸易的西班牙、葡萄牙以及朝鲜、琉球等国商贾开始纳税,每月也有三四万两的进项!”
“当然最大收入还是来自同蒙古人的互市,朝廷通过收取榷金以及交换物资,月入十万两以上!”
朱由崧笑着说道:“朕的乾清宫已经被大火焚毁数月,工部正等着户部拨银,现在可以修复了吧?”
倪元璐是故意拖着不拨款修复乾清宫的,想着朱由崧自己等不及了,便会动用内帑修复。
没想到朱由崧虽然造船花钱大手大脚,建宫殿则是抠门的很,白天接见臣工放在了文华殿,晚上干脆轮流住皇后的坤宁宫李选侍的翊坤宫。
硬是没有要自己出钱修宫殿的意思。
这次原本他以为皇帝是要问南下出征的事,结果大意了,把户部的家底给露了出来。
最终只得答应先拨银50万两把工程给修起来,其余银两日后再拨!
很快陛下加封蓟辽总督兼兵部尚书洪承畴为太师,朝廷正在筹集粮食、火器等军火的消息就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给传开了!
晌午时分,崇文门外的“四海春“茶楼座无虚席。
二楼雅间里,有个穿旧官袍的胖子正拍着桌子:“我姐夫在兵部车驾司亲眼所见!往通州运的红夷大炮都烙着'征南专用'!“
邻桌的徽州绸缎商手一抖,碧螺春泼了满襟,他三日前才收到家主急信,让打探朝廷对江南的动向。
到了午后,就已经被传成陛下震怒,准备在京师大举募兵让洪太师率二十万大军南下荡平江南,总之是越传越夸张!
这次锦衣卫同五城兵马司的人并未出面阻止这场传播,更加佐证了其真实性!
虽然朱由崧没有下旨征讨江南,但是人们结合江南漕运被焚毁,陛下震怒,以及洪承畴被破格加封一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陛下此番是为了说动洪承畴率辽东精锐南下,才给洪承畴加封太师。
京师的各处宅院之中,无数只信鸽带着自己的使命将这个消息传向四方。
京师通往各处的官道之上,送信的骑手更是络绎不绝。
李岩说道:“启禀陛下,如今大军征讨江南的消息已经在各处盛传,南边的那帮勋贵可有的忙了!”
朱由崧此举一来是为了安抚辽东诸将。
毕竟大幅削减了辽东的军队数量,相当于动了这些辽东将门世家的蛋糕,必须给予适当的安抚。此外这也是对他们坚守辽东,替大明收复失地的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