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个要求就是要有花魁的韵味同风姿,又得是清白人家,这.....
最终钱谦益还是咬牙说道:“微臣领旨!”
走出坤宁宫后,钱谦益抱怨道:“刘公公你可是将老夫坑惨了,我上哪里去寻这样的人?”
刘长生笑着说道:“钱阁老莫要抱怨,此刻你府上就有现成的人选.....”
钱府后院,暮春的暖风掠过太湖石假山,将紫藤花瓣吹落在青瓷茶瓯里。
柳如是执起越窑秘色壶,琥珀色的茶汤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恰好斟满四只兔毫盏。她葱白的手指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腕间玉镯子随着动作轻响,与假山下的竹节水声相应和。
“香君妹妹这眉黛,倒比去年在媚香楼时更精致了。“
顾横波忽然倾身,她今日穿着杏红杭罗衫子,衣领处微露一抹雪脯,发间金雀钗随着动作振翅欲飞。
李香君却猛地别过脸去,一颗泪珠“啪“地砸在湘妃竹席上。
她穿着素白纱裙,腰间蹀躞带却系得松散,愈发显得楚腰纤细。
“阮大铖那老匹夫实在欺人太甚,强娶不成,处处针对香君妹妹,都把人逼到京师来了!“
陈圆圆突然捏碎了手中的蜜饯,此刻眉间透满煞气。
假山后突然传来木屐声响。钱谦益扶着薜藤转过月洞门,官袍下摆还沾着午门的尘土。
他目光扫过石案旁四位佳人,在李香君泪痕未干的脸上顿了顿。那滴将落未落的泪,正悬在美人尖下三寸,像极了去年他在苏州见过的垂枝樱露。
“老爷回来了?“
柳如是起身相迎,石榴裙摆扫落几片花瓣。她今日薄施脂粉,可眉间那点朱砂痣,仍艳得让人想起她当年在画舫上掷砚台骂阉党的模样。
钱谦益接过茶盏时,指尖在柳如是掌心轻轻一划。这个当年被他用“绛云楼“金屋藏娇的才女,如今连掌纹里都浸透了书墨香。
他忽然想起李皇后说的“才艺双绝“,“秦淮八艳”之中居然有一半都在这里,眼前的四位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只可惜其中三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香君姑娘的事,老夫听说了。“
他故意将官帽重重放在石案上,惊飞了池畔一只蓝尾鹊,
“阮大铖不过一个阉党余孽,也配在金陵撒野?“
李香君抬起泪眼,阳光光透过紫藤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截露在杏色披帛外的脖颈,白得能看见淡青血脉,恰似她最擅弹的琴曲。
“奴家......不敢连累牧斋公。“
她声音比柳如是煮的茶雾还轻:“只盼侯公子他.....“
“侯方域?“
钱谦益突然冷笑:“如今侯恂下狱,那小子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钱谦益望向李香君。她正无意识地用银簪拨弄茶沫,簪头点出的涟漪里,倒映着满架将谢的紫藤花。这个动作让他突然想起几年前,自己在秦淮河初见柳如是时,她也是这样搅碎了一河星月。
“老夫最近正好要誊录诗稿,不知香君姑娘可否帮这个忙?”
李香君在京师无依无靠,自然得寻一个栖身之所,赶紧说道:“那香君便叨唠了!”
看着李香君钱谦益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时她年方18,国色天香,应当能够打动陛下,只是这歌妓的出身......
很快钱谦益便带着李香君的画像找到了刘长生!
刘长生看着画像笑道:“钱阁老的效率还真是高,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钱谦益叫苦不迭,这人选哪里是自己找的,只怕这位刘公公早就相中了,不过是借自己的手献上。
当今陛下不好女色,满朝皆知,但愿这回不要惹怒圣上!
刘长生说道:“身份的问题好解决,钱阁老可将这李香君认作义女,然后再敬献给陛下,不就行了!”
钱谦益立马摇头道:“李香君于臣之小妾柳如是情同姐妹,认做义女岂不是乱了辈分?”
刘长生心想:辈分还不是你个老不羞自己搞乱的!
“钱阁老这把年纪了,将您的义妹献于陛下合适吗?”
朱由崧更同内阁诸公商讨完长城布防之事,启用李定国为宣大总督,刘文秀为大同总兵,高杰调任山海关总兵,降将唐通继续担任蓟州总兵,这样一来长城一线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册封李来亨为征南将军,率军南下荡平各方势力。
处理完政务后,便来到了坤宁宫,按照惯例每个月的初一十五皇帝都还要到正宫皇后的坤宁宫渡过的。
李皇后年近三十,说不上倾国倾城,不过也算端庄得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原本抱着“交公粮”态度的朱由崧,没想到吃了一个闭门羹!
管事太监说道:“皇后娘娘今日身体不适,特的安排了别的嫔妃侍寝!”
一听是那四个妃子,朱由崧就更提不起兴趣了,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刘长生跑到朱由崧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朱由崧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道:“当真?”
刘长生重重的点了点头!
偏殿内只点了一盏缠枝莲灯,昏黄的光晕在鲛绡帐上洇开浅浅的暖色。
李香君跪坐在锦褥间,素白纱衣被穿堂风轻轻拂动,恍若月下初绽的昙花。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钩。那是柳如是临别时塞给她的,触手生温,却让她整条手臂都微微发颤。
朱由崧在门槛处顿了顿。夜风送来一缕幽香,不是宫中常用的龙涎,倒像是金陵秦淮河畔的夜合花。
“民女叩见陛下。“
李香君伏身时,后颈露出一截瓷白的弧度,发间银簪垂下的流苏扫过地毯上金线绣的缠枝牡丹。她嗓音比白日里更轻,像是怕惊醒了窗外那树将谢的晚樱。
“抬头。“
皇帝的声音比想象中温和。李香君睫毛颤了颤,视线最先触及玄色龙袍下摆的金线海浪纹,再往上,是悬在蹀躞带上的羊脂玉蟠螭佩,玉色温润,倒映出她此刻绯红的面颊。
朱由崧忽然俯身拾起她滑落的披纱。指尖相触时,两人俱是一怔。那纱轻薄得能透出掌纹,却让他想起天山上的冰魄,看似脆弱,偏能映出最璀璨的霞光。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细雨。雨滴敲在琉璃瓦上,像极了李香君往日弹的《春江花月夜》前奏。她忽然被自己的联想惊到,耳垂红得几乎要滴血。
“在煮茶么?“朱由崧突然指向案上的鎏金银壶。
李香君挪到茶案前,素手执壶时腕骨如莲萼微凸。她煮茶的手法与宫中不同,先以茶筅快速击拂,再突然缓下来,让沫浡渐渐凝作积雪模样。水汽氤氲间,她低垂的侧脸像极了宣德窑里最上乘的甜白釉。
朱由崧接过茶盏时,发现盏底沉着朵小小的干茉莉。这是江南女儿家才懂的暗语“送君茉莉,请君莫离”。他喉结微动,茶汤入喉竟尝出三分胭脂味。
雨声渐密。不知是谁先碰翻了灯台,帐幔突然暗下来。月光透过雕花棂窗,在地上烙出二人交错的身影......
案上茶盏轻轻摇晃,残余的茶沫在盏沿绘出蜿蜒的痕,像秦淮河永远流不尽的春水。
第二天,传出两道旨意:
其一,李香君获封选侍!
其二,传阮大铖进京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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