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养性赶紧持刀来到崇祯的身前：“唐总兵故意引发大同军和蓟州军的冲突，如今又想带走陛下，究竟意欲何为？”
此刻崇祯也冷静下来了，他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大同军虽然有部分士兵情绪激动，拔出了兵刃，但是还没有形成暴乱。
姜襄是有可能控制住局面的！
是蓟州军先动手杀人才彻底引起了暴乱！
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唐通怒骂：“唐通，枉朕对你信任有加，原来你才是那个乱臣贼子！”
一旁曹化淳暗道：不好！
陛下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个时候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要不公开说破，唐通多半是不敢直接翻脸的！
果然被崇祯当面贴脸开骂的唐通也不装了！
他大笑道：“陛下区区萤火之光，如何同梁王皓月争明？”
“您将大明搞得一团糟，天下百姓全指着梁王登基收拾局面；陛下若是有自知之明，直接禅位于梁王，则天下幸甚，大明幸甚，对陛下自己也是一桩幸事！”
“若是继续执迷不悟，那接下来可就不体面了，还请陛下做一回唐某效忠新帝的‘投名状’！”
说罢，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蓟镇精锐就像崇祯这里逼了过来！
朱由检此时也拔出了自己的天子剑，怒斥道：“自古弑君者谁能善终？”
“今日朕即便是血溅当场，也绝不会成全你们这群无耻小人......”
这些士兵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司马昭指使成济当街弑君的故事实在传播太广泛了。
即便是这些底层的八丘记不起成济的名字，也知道弑君之人必死无疑！
他们竟然被崇祯呵住，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残阳早已沉入西山，只余天际一抹暗红，像是被刀锋划开的伤口，渗着最后的光。
宁武关城头，高杰按剑而立，铁甲映着跳动的火把光芒，阴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交错。城下的厮杀声如潮水般涌来，刀剑碰撞、战马嘶鸣、士卒的惨叫混作一团，在暮色中回荡。
“总兵！快看！”亲兵猛地指向城下。
高杰眯起眼，只见城下的蓟州军突然向大同军发难，原本关下的几路人马竟自相残杀起来，刀光剑影中，旗帜倾倒，鲜血直流！
高杰感叹道：“陛下真是高瞻远瞩，仅仅是当众斩了姜襄全家，居然让敌军起了内讧？”
蓟州副将冷宁策马奔至城下，仰头高呼，声音里带着焦灼：“高总兵，我家唐总兵欲生擒崇祯献于弘武皇帝，还请高总兵赶紧出城相助！”
高杰眉头一皱，尚未答话，身旁的游击将军李成栋已按捺不住，抱拳请命：“总兵！末将只需五百精骑，不，三百！趁乱突袭，必能生擒崇祯，献于陛下！”
他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押着崇祯跪在朱由崧御阶下的场景——那可是“擒龙之功”，足以让他从一介游击直接跃升为总兵，甚至封侯！
若是能赶在陛下登基之时，将伪帝崇祯献于御前，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功劳！
高杰并非是梁王嫡系，此等大功自然是心动不已！
然而，大同知府林符却阴沉着脸，低声劝道：“高总兵切莫冲动，此时天色渐晚，宁武关外敌情不明，谨防有诈？”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高杰的冲动。
高杰攥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出城擒帝，功盖天下！但若中计，损兵折将，甚至丢了宁武关……
他死死盯着城下的乱战，火光映在他的瞳孔里，像两团跳动的鬼火。
“高总兵！机不可失啊！”李成栋急得几乎要跳脚。
“高总兵，稳守宁武，亦是功劳。”林符的声音沉稳如铁。
高杰的呼吸粗重起来，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一拳砸在城垛上，碎石簌簌而落。
“传令全军戒备，不得出城！”他最终选择了更稳妥的方式。
与此同时，城外的混战已至白热化。
趁着刚才崇祯呵住蓟州军的间隙。
骆养性率领锦衣卫拼死冲杀，终于终于撕开一道缺口。
“陛下！快走！”骆养性浑身浴血，刀锋卷刃，仍死死护在崇祯身前。
朱由检的龙袍早已破烂不堪，发冠歪斜，可他的眼神却比刀锋更冷。
“孙督师在雁门关外，距离此处不过半天的路程，大军随我向东杀出去！”崇祯厉声喝道，手中天子剑直指东方，剑锋映着晨曦，寒光凛冽。
骆养性浑身浴血，肩甲被流矢击穿，鲜血顺着铁甲缝隙渗出。他一把拉住崇祯的马缰，嘶声道：“陛下！唐通狡诈，既知孙督师回援，岂会不在东行要道设伏？此刻向东，必入死局！”
崇祯目光一颤，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远处，叛军的喊杀声如潮水般逼近：“擒住朱由检，赏银万两，连升三级！”
那悬赏的吼声在旷野上回荡，仿佛恶鬼的催命符。
“向西！”
骆养性咬牙道：“裴家渡尚有渔民船只，或可渡河！”
“向西？”崇祯瞳孔骤缩。
那里是黄河。
奔腾的怒涛，是天堑，亦是绝路。
可身后追兵的马蹄声已如闷雷般碾来，箭矢破空的尖啸刺入耳膜。
“走——！”骆养性暴喝一声，锦衣卫残部结成死士阵，硬生生为崇祯撞开一条血路。
两日后，裴家渡口。
崇祯的残军已不足百人，人人带伤。骆养性的身上可谓伤痕累累，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汩汩流血。
可渡口已经提前被梁军给破坏了，此时的朱由检前有黄河，后有追兵！
他高呼道：“难道这里便是朕的绝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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