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唐通也陷入了犹豫，冷宁说道：“唐总兵，有句话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
“冷副将有话但说无妨！”唐通立刻说道。
“梁王战无不胜，得到众多藩王的拥护，即便是孙督师怕也不是梁王的对手，朱由检败亡是早晚的事情，与其跟着昏君颠沛流离，倒不如投入新君的麾下，没准还能混个从龙之功！”
唐通哭笑不得，当初陈新甲开封兵败之际，梁王的确是有拉拢自己的意思！
不过那时的朱由崧只是个福王世子而已，自己上了孙传庭的贼船，错过了这个“从龙之功”！
唐通说道：“即便我们投靠梁王，总得有个投名状吧？”
冷宁笑道：“这普天之下，难道还有比朱由检更好的投名状吗？”
唐通吃惊的望着冷宁，犹豫了一阵之后，露出了坚定的眼神：“富贵险中求，本镇就搏一把大的！”
辰时初刻，薄雾未散。
数十辆蒙着油布的马车吱呀呀驶入蓟州军大营，押车的晋商伙计个个低眉顺眼，为首的梁嘉宾恭敬递上礼单：
“唐总兵，二十万两现银、一万石粮米，请您过目。”
唐通掀开油布，随手抓起一块银锭掂了掂——成色十足，是真货！
他冷笑一声，转头对冷宁道，“范老狗倒是守信。传令拔营，即刻北上！”
宁武关南，崇祯御营。
朱由检负手立于帐前，脸色阴沉如铁。远处烟尘滚滚，唐通率领的四千蓟州军终于姗姗来迟。
“唐卿！”崇祯厉声喝道！
声音里压着雷霆之怒：“夺回大同，关乎社稷存亡！朕的旨意立即北归，你为何拖延至今？”
唐通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铠甲铿然作响。他抬头时，脸上竟无半分惶恐，反而带着几分从容：“陛下圣旨抵达时，末将正与晋商叛军血战祁县，若仓促撤军，恐遭敌军追击，全军溃散！”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激昂：“末将思虑再三，唯有先破祁县，缴获钱粮，方能助陛下激励三军，一举夺回大同！”
随着唐通一挥手，几十辆满载的马车缓缓驶入大营。
当掀开油布，打开银箱的瞬间！
白花花的银锭实在太过震撼！
大同军的士兵们眼睛都直了，有人不自觉地吞咽口水，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那些晋商库房里的银子，能铺一条从北京到南京的路！”
姜襄更是猛地攥紧刀柄，喉结滚动！他太清楚这笔钱粮对士气意味着什么！
崇祯的目光在银车与唐通之间来回扫视，怒意渐渐被惊疑取代。
他眯起眼睛，“如此说来……倒是朕错怪唐卿了！”
唐通以头抢地，声音哽咽：“末将对陛下的忠心，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连随驾的文官都暗暗点头。
“好！好！”崇祯突然大笑，龙袖一挥：“既得此厚资，朕便以此二十万两为赏。凡登上武关者，赏银十万两；告诉孙督师，破雁雁门关者同样赏十万两......”
姜襄“唰”地出列，甲叶震响：“唐总兵的蓟州军连日赶路甚是辛苦，末将的大同军已经歇息了半日，可以当起破关的重任，不夺回宁武关，誓不收兵！”
他转身对大同军怒吼：“弟兄们！闯过这道关，大同城里还有十倍于此的财货等着咱们！”
“万岁！万岁！”
三军欢呼声震得关墙簌簌落灰。唐通跪在人群前，嘴角却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冷笑。
孙传庭若在他兴许还有些顾忌，如今孙传庭居然带着两千榆林军去雁门关做疑兵了，真是天助我也！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撕裂清晨的薄雾，姜襄的大同军如潮水般涌向宁武关。
云梯、冲车、楯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铁甲碰撞的铿锵声与士兵的呐喊混成一片。
“杀——！先登者连升三级，破城者同分十万两赏银！”
城头上，高杰冷笑一声，挥手下令：“放铳！”
“砰、砰、砰......”
关上的铅弹倾泻而下，冲在最前的大同军瞬间倒下一片，楯车根本无法有效阻挡掣电铳。
惨叫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满是铅弹击穿士兵身体的血雾！
尽管伤亡很大，但大同军却没有丝毫畏惧，很快几十架包铁云梯轰然搭上城墙，大同军口衔钢刀，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
高杰厉喝：“滚木礌石，给我砸！”
守军抱起十几斤重的擂石，顺着云梯狠狠砸下。
“啊——！”
攀爬的士兵被砸得脑浆迸裂，连人带梯翻滚而下，砸倒一片后续冲锋的士卒。
但是大同军的攻势并未停止，他们推着冲车猛撞城门。
“轰！轰！”包铁的木槌每一次撞击，都震得城门剧烈颤动，尘土簌簌落下。
高杰见状，冷笑：“倒金汁！”
滚烫的粪汁混着毒药从城头泼下，淋中的攻城兵顿时皮肉溃烂，哀嚎着在地上打滚。
战斗持续至正午，关城下已堆满尸体，护城壕中堆满了尸体！
姜襄杀红了眼，亲自率亲兵队冲锋。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士卒，吼道：“跟老子上！”
一支铁箭突然从城头射来，正中姜襄肩甲。他闷哼一声，折断箭杆，继续攀梯。
高杰在城头看得真切，抄起一杆短矛，对准姜襄心口狠狠掷下。
“铛！”
关键时刻姜襄的单手盾，格挡住了这次重击!
大同军在姜襄的鼓舞下，攻上了宁武关……
日落时分，大同军死伤两千余，却仍未破关。
副将冷宁悄悄对唐通耳语：“大同军伤亡惨重，已经无力再战；一切准备就绪，今晚必定生擒崇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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