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杰援军的喊杀声从远方传来时，疲惫不堪的明军将士们猛然抬头，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
“援军到了！是我们的援军！”有人嘶哑着嗓子大喊。
保定总督杨文岳猛地站起身，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决然。他拔出佩剑，剑锋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高声喝道：“全军听令！援军已至，随我杀下山去，与高总兵会合！”
“杀——！”山上残存的明军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拖着疲惫的身躯，握紧残破的兵刃，跟随着杨文岳向山下冲锋。
明军刚冲至山脚，迎面便是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呜——呜——”
大地开始震颤，远处烟尘滚滚，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
“不好！梁军的骑兵还在！”一名亲兵嘶声大喊。
杨文岳瞳孔骤缩，心中猛然一沉——原来梁军根本未曾撤退，朱由崧的伏兵一直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列阵！快列阵！”杨文岳厉声吼道，但已经来不及了。
梁军骑兵如狂风般席卷而来，马蹄踏碎泥土，长枪如林，寒光闪烁。冲在最前的明军步兵还未来得及举起盾牌，便被铁骑狠狠撞飞，骨骼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嚎响彻战场！
“稳住！不要乱！”杨文岳挥剑砍翻一名冲至近前的敌骑，但更多的骑兵已经如洪流般冲入明军阵中。
长枪穿刺，马刀劈砍，鲜血喷溅，残肢横飞！明军的阵型瞬间崩溃，士兵们四散奔逃，却被梁骑无情追杀。
“撤！撤回山上！”杨文岳目眦欲裂，嘶声下令。
残存的明军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地向山上逃去。梁军骑兵并未追击，而是缓缓退至山脚，重新列阵，犹如一群嗜血的狼，冷冷地注视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杨文岳跌坐在一块岩石旁，铠甲破碎，须发凌乱，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望着山下梁军森严的军阵，又回头看了看身边仅存的残兵败将，心中一片冰凉。
徐允祯独自倚靠在一块风化的山岩旁。他既没有参与杨文岳的突围，也没有出言劝阻，只是沉默地望着山下梁军连绵的营火。
铁甲上凝结的血块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开裂，露出底下被箭矢刮出的狰狞伤口。这位定国公此刻异常清醒——高杰既然没有按照约定出现，只意味着一件事：邢台已陷。
“呵......”他忽然低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缠绕的猩红丝绦。这条伴随自己多年的丝绦早已被血浸透，此刻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紫黑色。
“国公爷！”亲兵统领踉跄跑来，“高杰...高总兵他...”
徐允祯抬手止住汇报，目光投向山道。只见高杰身着簇新梁军铠甲的熟悉身影正策马而来，身后飘扬的赫然是朱由崧的玄色靖难大旗。
高杰在箭程之外勒马，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仿佛全然不记得自己曾是明军大将。他清了清嗓子，特制的铁皮喇叭放大了他的声音，使得山上的明军都能听见：
“定国公明鉴！五军营、神机营的将士已经全体追随梁王殿下'奉天靖难'了！”
“梁王殿下说大明的好男儿应当去关外斩杀鞑子而不是在这里做无畏的牺牲，兄弟们追随梁王去杀鞑子吧！”
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山上的明军将士们呆立当场，有人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有人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一名老兵咬牙切齿，眼中布满血丝：“高杰这个叛徒，居然带着五军营同神机营投了梁贼！”
“我们……我们被出卖了……”一名年轻的士兵喃喃自语，声音颤抖，仿佛信仰在一瞬间崩塌。
士气骤然跌至谷底。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将士们，此刻如坠冰窟。他们望向徐允祯，眼中满是迷茫与绝望——连京营精锐都已投降，他们还如何对抗梁军？
“放铳！”
徐允祯一声令下，山间骤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火铳齐鸣！
“砰砰砰——！”
硝烟瞬间弥漫山巅，虽然火铳射程不及高杰所在位置，但突如其来的巨响却让高杰的坐骑惊得前蹄腾空，嘶鸣着疯狂扭动！高杰猝不及防，险些被甩落马下，狼狈地拽紧缰绳才勉强稳住身形。
山上的明军将士见状，爆发出一阵压抑已久的怒吼与嘲笑。有人高举火铳挥舞，有人捶胸顿足，士气为之一振！
徐允祯踏前一步，铠甲铿锵作响。他抬手直指高杰，声如洪钟：
“高杰！回去告诉朱由崧：‘徐家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国公！’”
山风卷着他铿锵的话语，在峡谷间隆隆回荡。残存的明军将士纷纷挺起胸膛，残缺的刀枪重重顿地，发出整齐的轰鸣。
“有种就来攻山吧？”
徐允祯冷笑，“让本公看看，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要填多少条人命才能踏上这儒山之巅！”
高杰脸色铁青，终于撕下伪善面具，狰狞吼道：“徐允祯！你这是自寻死路！”
“那便试试！”徐允祯猛地拔出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