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烛火摇曳,满地碎瓷残章。崇祯帝朱由检端坐案前,龙袍微皱,发髻松散,眼底血丝密布,显然已数日未眠。
梁王朱由崧踏入殿中,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心中已明了大半——松锦战局,怕是已至绝境。
“陛下!”他躬身行礼。
崇祯抬头,嗓音沙哑:“果然如爱卿所料……建虏掘壕断粮,笔架山十二堆粮草尽毁,洪承畴十三万大军,已成困兽。”
朱由崧沉默片刻,缓缓道:“洪督师乃沙场宿将,必知粮尽则军溃,其深知京师已经发不出多少援军了;臣料他近日便会集结全军,与建虏决一死战。”
崇祯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以爱卿之见,我军能胜否?”
朱由崧却眉头微蹙:“怕只怕……诸镇总兵未必齐心,此战凶多吉少!”
“不过若能重创建虏,纵使不胜,亦可保关内数年安宁!”
崇祯猛然站起,龙袍袖口带翻茶盏,褐色的茶汤在奏折上洇开,如血般刺目。
“一个月前……若朕允你率兵北上……”
他声音发颤,竟说不下去。
朱由崧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甲胄铿然:“陛下,此战关系到我大明的国运,臣身为朱家子孙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冒险一试!还请陛下准臣率麾下三千将士,驰援辽东!”
他抬头,目光灼灼:“若洪督师尚能一战,臣便听其调遣,共抗东虏!若大势已去……臣便血染松锦,以报陛下!”
“我朱家男儿,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即便将来到了地下,臣也能对列祖列宗有所交代!”
崇祯眼眶微红,猛地抓过尚方剑,亲手递到朱由崧手中:
“朕准了!若事不可为……你务必死守宁远,莫让建虏破关南下!”
他指尖发颤,在朱由崧肩甲上重重一按:“活着回来,如今朕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人了!”
“臣谢过陛下,只是臣麾下人马步卒为主,还望陛下令御马监能够调拨一些马匹,早一天到达便多一份胜算!”
崇祯并没有丝毫犹豫!
“准奏!”
朱由崧手持尚方宝剑大步踏入西苑马场,御马监少监王之俊慌忙迎上,额头沁汗,腰弯得极低。
“王爷,非是下官推诿,实在是……马场凋敝,三百匹已是极限啊!”
朱由崧冷笑,拇指一顶剑格,寒光出鞘三寸。
“三百匹?”
他猛地将剑锋插进地面,青砖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王之俊面如土色,瞥见剑身上“如朕亲临”四字,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一刻钟后李来亨押着一队小太监走来,身后竟牵出数百匹毛色油亮的战马!
“王爷,在草料房后头找到的——这帮阉货用细粮偷养私马!”
王之俊瘫软在地,裤裆已湿了一片。
朱由崧收剑入鞘,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八百匹,少一匹,你这脑袋,就替尚方宝剑回鞘。”
不过即便是有了这八百匹战马也无法让三千人全部骑马赶赴辽东。
最终稿朱由崧决定一千骑兵一人双马走陆路,剩下的两千铁甲卫同神机卫走海路。
好在粮草水泥、火药等战略物资已经提前通过吴襄的商船队运到了宁远城边上的觉华岛,大军没有补给压力。
朱由崧大军日夜兼程之际,被困松山的洪承畴也下定决心要同清军决一死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