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群情激奋，大帐之内一片肃杀！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顾君恩的声音并不高，却似一柄利剑，骤然劈开满堂喧嚣。
厅内瞬间死寂。
方才还热血沸腾、振臂高呼的将领们僵在原地，纷纷将目光转向顾君恩，犹如刀剑加身！
朱由崧面容冷峻，这时淡淡说道：“顾军师但说无妨！”
顾君恩轻轻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珠。
“所谓‘奉天靖难，以清君侧’也得讲究一个出师有名！”
“当初燕王靖难，是因建文帝违背祖制擅自削藩，搞得天怒人怨；又将矛头指向了齐泰、黄子澄等奸佞！”
“当今天子，虽说刚愎自用，造成天下纷乱，可近期也没有做出啥天怒人怨之事；内阁首辅更是犹如走马观花！”
“殿下是臣，陛下是君，仅仅因为君王要臣下进京受封？我们起兵靖难师出无名啊！”
“请问诸位清君侧的对象又是何人？”
顾君恩的话掷地有声，就连刚刚意气奋发的宋献策也被说的无言以对。
崇祯皇帝虽说是甩锅臣下，但也及时摘清了自己。
比如孙传庭掘开黄河之事，本来可以作为靖难的借口，但崇祯已经将始作俑者孙传庭下狱!
至于说他身边的内阁大臣，更是一年数换，总不能去“清”一个刚刚上任的首辅周延儒？
见众人沉默，顾君恩继续说道：“如今殿下虽然控制河南、开封、归德三府，看似控中原腹地，人口百万！”
“可是一旦起兵，真正能作为根基抵抗朝廷大军的也就是河洛之地。难道仅仅凭借洛阳周边的数县便能支撑大军的征伐吗？”
顾长风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当初燕王不也仅仅凭借北平一隅之地，王府800护卫就起兵靖难了吗？顾先生为何灭自家威风？”
顾君恩苦笑摇头。
“燕王能以一隅夺天下，是因边军多为其旧部，且北平南下无后顾之忧。而我军……一旦起兵，四面皆敌！”
“殿下执掌帅印不足半月，诸将虽表面信服，但人心难料！京师虽然防御空虚，但宣大的边军随时可以南下，甚至陛下会招回辽东的主力。”
“我军突袭京师也并非十拿九稳，一旦造成九边空虚，让蒙古人或者东虏趁势南下，殿下必将成为大明的千古罪人！”
顾君恩话音落下，帐下鸦雀无声。
方才还慷慨激昂的诸将，此刻皆面色凝重，连宋献策也垂首沉思。
“顾军师所言极是，靖难之名，确实难立。”
朱由崧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
“当今陛下虽刚愎自用，却未失大义；内阁虽无能，却无巨奸可指。若贸然起兵，天下人只会视我等为乱臣贼子。”
“如今开封、归德两府，百姓流离失所，士绅貌合神离，民心未附。我等所能倚仗者，不过河洛数县之地，王府三万之兵。”
沉吟片刻，朱由崧又道：“那依先生之见，我军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