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安燠踮脚把拓印好的雪蚕纸系在丝线上,\"你夫人我现在可是有金刚不坏皮的。\"她扭头冲他挑眉,发间的狐尾簪随着动作轻晃,\"再说了,你上次被雷劈都没喊疼,我挂两张纸能有多危险?\"
程砚耳尖发红,却没松手。
等最后一张纸挂好时,整个后山已经成了金色的瀑布——数百张拓印文书在风里飘,阳光透过蜂蜡丝线,在地上投出层层叠叠的光影。
最上面那张写着\"拨付诛妖令符三十枚,用途:肃清目击者\",最部将\"的朱印。
百姓们很快闻风而来。
卖糖葫芦的老张头踮着脚看,咬着糖葫芦说:\"合着当年村东头那只给咱治过瘟疫的狐妖,是被他们用符劈死的?\"卖茶的王娘子抹着眼泪:\"我家阿弟说看见神仙烧了座庙,原是在毁证物......\"
更妙的是说书人。
第二日晌午,山脚下茶棚里就响起醒木声:\"列位看官,今日要说这新段子——《天库金账现原形,玉面夫人晒阴司》!\"安燠躲在树后听,程砚捧着两串糖葫芦站她旁边,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你这是把神仙的脸皮,晒成糖葫芦糖壳了。\"
第七日正午,安燠等的人来了。
巡天童子驾着云从东边来,金铃在腰间叮当作响,远远就喊:\"玉面夫人,玉帝有旨......\"
\"有旨?\"安燠举起一盏黑陶灯,灯芯是用影蜕衣灰烬搓的,\"我这儿也有盏'焚契灯',正要请童子看看。\"她划着火折子,灯芯\"轰\"地窜起幽蓝火焰。
程砚眼尖,看见她另只手悄悄攥着自己衣角——她表面镇定,其实紧张得指尖都在抖。
火焰舔过灯身时,怪事发生了。
灰烬没往下落,反而在半空凝成字:\"兜率宫欠青丘孤魄:因果一笔未结。\"十二个金字悬在云间,比巡天童子的金铃还亮。
那童子吓得手一松,手里的旨匣\"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黄绢滚出来,正好盖在\"未结\"两个字上。
\"童、童子?\"安燠憋着笑,\"您这旨匣......可是要掉下来砸着我家阿砚的新腌菜坛?\"
程砚配合地弯腰捡旨匣,故意把腰弯得老低——他知道安燠最爱看他这副憨样。
巡天童子脸涨得通红,抓过旨匣转身就跑,云头都歪了三回,活像被雷劈了尾巴的松鼠。
当天夜里,系统在识海震动得厉害。
安燠摸着发烫的眉心,听见机械音难得带了点起伏:【场景:以账破天机的市井战场|触发成就‘锱铢必较’|奖励:可短暂借用任意官方印信一日(限一次)】
\"原来神仙也怕查账。\"安燠蜷在程砚怀里,望着洞外还在飘的金纸,轻声说。
程砚没接话,他盯着她发顶翘起的小卷毛,伸手帮她理了理——那是被焚契灯烤的。
而在千里外的南天门,稽核司的老仙正抖着手翻档案。
他面前摊着三百年前的密令,上面的雷纹契体还带着朱砂的腥气。
老仙抬头望向窗外,正看见一缕金灰飘进来,落在他案头的《天库支度总册》上,正好盖住\"南七\"两个小字。
\"这印章......\"老仙的胡须都在颤,\"怎么和三百年前那批密令的一模一样?\"
洞外传来松涛声。
程砚摸着腰间的鸣钟石,那是块深褐色的石头,表面刻着古老的纹路。
他望着安燠熟睡的脸,手指轻轻摩挲石面——初代守山神说过,这石头能唤醒地脉的共鸣。
\"阿燠,\"他轻声说,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等天亮了,有些事......该让地脉也听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