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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夫人不喊冤,但会“写悼词”(1 / 2)

洞外的月光漫进来时,安燠正用指甲轻轻抠开昆仑雪蚕纸的箱锁。

那锁是她穿书第三个月签到得的「雪魄锁」,说是沾了仙泪的蚕丝能护纸千年不腐——当时系统提示音还带着懒洋洋的电子音:「宿主躺平在青丘老槐树杈上睡足七日,奖励特殊道具。」她摸着锁上细若游丝的银纹,忽然想起那日自己被松鼠砸醒时,头发里还粘着松针的狼狈样。

「要我帮忙么?」程砚蹲在她身侧,钉耙靠在墙角,金属齿尖沾着点新泥——看来他刚从后山回来,连鞋帮的草屑都没抖干净。

熊妖化形后虽没了毛茸茸的爪子,指腹却还留着肉垫似的软,此刻正搭在她手背,像块会发热的玉。

安燠没说话,只把箱盖掀开条缝。

雪蚕纸特有的冷香混着松烟墨的苦,「呼」地涌出来。

她盯着那叠泛着银光的纸,喉结动了动——这是她在「躺赢签到」里最宝贝的东西,比那什么定身桃、金刚皮金贵多了。

毕竟当初为了触发「连续躺平三十日」的隐藏任务,她可是硬逼着自己在石床上数了三千六百次呼吸,连系统都吐槽:「宿主这哪是摆烂,是和床板较上劲了。」

「写什么?」程砚凑近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她发顶。

他身上带着山风的凉,混着点若有若无的蜜蜡味——定是今早帮蜂妖修蜂房时蹭上的。

安燠抽了张纸摊在案上,显隐墨汁在砚台里泛着幽蓝。

笔锋悬在半空顿了顿,忽然笑出声:「给我自己写悼词。」

程砚的耳朵「刷」地竖起来:「啥?」

「《祭『玉面夫人』文》。」她笔尖重重落下,「玉面夫人」四个字力透纸背,「活着的人写自己的悼文,够妙吧?」

程砚伸手摸她额头:「没发烧啊?」

安燠拍开他的手,笔尖在纸上游走如飞:「我要让全天下知道,玉面夫人不是该被剜心的妖女,是替天查案反被灭口的证人。」她顿了顿,墨汁在「灭口」二字上洇开个小团,「三百年前我窥见佛骨虫卵,被金符封魂,残念游荡至今——这些得写进去。」

「那这三处破绽?」程砚指着她特意圈出的三行字,「雷音劫火、南天门外桃林、《幽冥通鉴》残句……你说这是破绽?」

「笨熊。」安燠用笔杆敲他手背,「天庭最会装聋作哑。我写得滴水不漏,他们能当没看见;可我故意留破绽,他们反倒得跳出来辟谣——只要开口,就等于承认这事有蹊跷。」她忽然想起什么,抬眼冲他眨了眨:「就像你上次偷喝我的桂花酿,非说‘是蜜蜂自己飞进酒坛’,我要是顺着你说‘哦’,你能得寸进尺;可我偏说‘坛口封着红布呢’,你不就急着翻出红布证明自己了?」

程砚耳尖泛红,伸手去抢她的笔:「那是你酿的酒太香!」

两人闹作一团时,案上的纸页被风掀起一角。

月光漫过「镇经灯芯」四个字,像给这行字镀了层霜。

第二日卯时,后山向阳坡的土还带着夜露的凉。

程砚扛着钉耙在坡顶转了三圈,终于在老松树下停住:「这儿好,早上能晒着太阳,下午有松风遮荫——狐子最爱这个。」他蹲下身,用钉齿在地上划了个方:「就这儿埋空棺。」

「碑上刻‘青丘孤魄之冢’。」安燠蹲在他旁边,用枯枝在土里画字,「别刻真名,太扎眼。」

程砚摸出腰间的刻刀,刀锋抵着青石板:「成。」他刻得极慢,每一笔都要对着阳光照照,生怕歪了。

末了又用袖口蹭去石粉,嘀咕:「这要是被托塔李天王知道了……」

「知道什么?」安燠歪头看他,狐狸耳朵在晨雾里忽闪,「知道我们给冤魂立碑?还是知道他们当年杀错了人?」她伸手戳他肩膀,「再说了,你不是说‘现在我的命归规矩管’么?规矩要查,咱们就帮规矩添把火。」

程砚被她说得耳尖发烫,低头用刻刀敲了敲碑脚:「那石像……」

「用你的烬隐袍灰烬混泥。」安燠从袖中摸出个瓷瓶,「无面像最好,省得被认出来。」她指了指石案上的三碗酒:「桂花酿要你亲手酿的,野山杏得是后山第三棵树的——那棵树我去年摸过,果子最甜。」

程砚去搬酒坛时,她踮脚往石像头顶插了束野山杏。

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滴在泥像肩头,晕开个浅淡的印子,倒像在掉眼泪。

辰时三刻,小妖们陆陆续续往坡上涌。

黄皮子捧着半块缺角的铜镜,说「夫人教我梳过狐尾妆」;小狼妖攥着块烤糊的肉干,抽抽搭搭:「夫人上次说这肉干‘焦得有个性’,我攒了半年才又烤出块焦的」;连总偷她胭脂的兔妖都红着眼眶,举着支断了齿的木梳:「夫人说‘妖也该爱美’,这是我用她给的桃木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