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燠抬头,看见苏婉儿正捧着那截锁链发呆,她的眼泪落在锁链上,竟发出“滋啦”的声响,像是在腐蚀金属。
而老参消散的地方,不知何时飘起朵极小的蓝花,像他当年在她洞府外骂街时,别在参须上的那朵。
老参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里响起,轻得像片羽毛:“小燠……记住,真正的钥匙,从来不是谁的命……”
他的话戛然而止。
安燠猛地转头,却只看见程砚担忧的眼神。
她摸了摸颈间的玉牌,突然明白系统说的“躺赢”是什么意思了——不是缩在洞府睡大觉,是等该来的人都到齐,该揭的底都掀开,然后把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回来。
苏婉儿突然站了起来。
她擦掉眼泪,把锁链碎片收进袖中,抬头时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你们最好祈祷老参的计划能成。”她说着转身走向裂隙,裙角扫过那朵蓝花,“否则等命契彻底成型……”
“否则怎样?”程砚把安燠往身后带了带,钉耙在掌心转了个花。
苏婉儿没有回头。
她的身影消失在裂隙的阴影里,声音却飘了出来:“否则这天地间,再没有能容下‘共生者’的地方。”
安燠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蓝花。
风刮过来,花瓣轻轻颤动,像在点头。
她突然想起老参消散前的眼神——复杂得像杯搅浑的茶,有释然,有遗憾,还有一丝藏得极深的期待。
“程砚。”她拽了拽程砚的袖子,“我们去把那朵蓝花收起来吧。老参种了一辈子药,最后连个坟头都没有……”
程砚蹲下来,用掌心托住蓝花。
他的熊爪太大,托得花瓣都皱了,倒把安燠逗笑了。
他耳尖泛红,嘟囔着“这花比山杏还娇贵”,却小心得像在捧什么稀世珍宝。
裂隙里的闷响还在继续。
安燠摸着发烫的玉牌,望着程砚笨拙的动作,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阴谋、命契、钥匙,都没眼前这人手心的温度重要。
但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老参的秘密,苏婉儿的威胁,还有她玉牌里藏着的真相,都像悬在头顶的剑。
不过没关系。
她勾住程砚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反正有这只笨熊在,天塌了她也能躺平。
老参消散的地方,那朵蓝花突然亮了一下。
安燠没注意到,程砚却眯起了眼——他看见花瓣上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字,像用金粉写的,转瞬又消失不见。
“夫人。”他把蓝花小心别在她发间,“等事儿了了,咱们回不周山吧。我新酿的桂花蜜快好了,你不是说要拿它泡枣糕?”
安燠笑着点头。
她没看见,程砚望着裂隙方向的眼神里,藏着和老参一样复杂的光——有警惕,有坚定,还有一丝,势在必得的狠劲。
老参的声音还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摸着发间的蓝花,突然轻声说:“老参,你说的‘真正的钥匙’,是不是……”
裂隙深处传来更响的轰鸣。
安燠的话被风声卷走,只余下程砚的声音在耳边:“走了,小懒虫。再不走,我的桂花蜜该被山雀偷光了。”
她跟着他往山下走,发间的蓝花在风里摇晃。
老参最后的眼神突然浮现在她眼前——那里面有答案,有托付,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对不起”。
安燠握紧程砚的手。
她知道,等他们回到洞府,系统一定会弹出新的签到提示。
而这一次,她不会再躲在屏风后记他的糗事,她会拉着他的手,一起把该拿的,都拿回来。
老参消散的地方,最后一缕蓝光没入地底。
仿佛有个声音在裂隙深处低语:“没错……我以为只要牺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