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暴雨惊魂后,胤礼如同惊弓之鸟。康熙的身影,连同那混合着龙涎香与潮湿欲望的气息,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他尽可能地称病避见,将自己锁在偏殿一方小小的天地里,连窗棂透进的光线,都觉得刺眼。
然而,紫禁城从不允许真正的隐匿。康熙的赏赐依旧源源不断,伴随而来的,是御前太监一次比一次更“关切”的探问,言语间暗示着帝王的不悦与挂念。无形的压力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提醒着胤礼,他的逃避,不过是延缓了最终审判的时辰。
更让他心惊的是,四阿哥胤禛与八阿哥胤禩的“探望”也变得频繁起来。他们似乎都敏锐地察觉到了那夜之后康熙与胤礼之间愈发诡异的气氛,以及胤礼眼中无法完全掩饰的惊惧。
胤禛来得更直接,往往沉默地坐上一炷香的时间,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剖析着胤礼强装的镇定。一次,他临走前,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琉璃盏再美,也易碎。碎了,便一文不值。” 那话语里的寒意,让胤礼明白,在胤禛看来,若自己真的“不堪其扰”而崩溃或做出什么“傻事”,也不过是件可惜却无用的废物。
胤禩则依旧温言软语,但带来的“礼物”却愈发微妙。这次,他送来一本前朝孤本画册,胤礼翻开,里面竟是些笔触细腻的……男风秘戏图!画中人物姿态暧昧,神情迷离。胤礼手一抖,画册险些掉落。
“十七弟莫惊,”胤禩适时按住他的手,笑容温和,眼底却是一片深沉的算计,“此乃前朝大家之作,虽题材……偏颇,但笔法精妙,可见人心百态,欲望幽微。为兄觉得,十七弟灵慧,或可从中……悟得些自保之道?” 他轻轻拍着胤礼的手背,话语里的暗示如同毒蛇吐信,“有时候,知其险,方能避其害。或者说……顺势而为,亦是一种智慧。”
胤礼猛地抽回手,脸色煞白。胤禩这是在教他如何“承欢”?还是暗示他,除了屈从,别无他路?巨大的屈辱感几乎将他淹没。
送走胤禩,胤礼看着那本摊开的画册,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冲到殿外,扶着冰冷的汉白玉栏杆,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就在这时,康熙竟毫无预兆地来了。他显然看到了胤礼失态的一幕,眉头微蹙,快步上前。
“怎么回事?脸色这样难看?”康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伸手便要来扶他。
那熟悉的、带着占有欲的触碰即将再次降临,连日来的恐惧、压抑、屈辱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胤礼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向后一退,手臂狠狠撞在了身后尖锐的栏杆雕花上!
“嘶——”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也成功阻断了康熙的动作。
衣袖被划破,一道寸许长的伤口赫然出现,鲜血迅速渗出,染红了月白色的衣料。
康熙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关切瞬间转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惊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珍品受损般的……心疼与不悦。
“怎么如此不小心!”他的语气重了几分,立刻宣太医。
太医赶来,战战兢兢地处理伤口。康熙就站在一旁,目光沉沉地盯着那道伤口,又抬眼看看胤礼因疼痛和恐惧而愈发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