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金属门在身后沉重闭合,将黎明与父亲永远留在了那个昏暗的地下空间。江辰坐在一辆经过伪装的越野车后座,车窗外的景色从荒凉的边境林地逐渐变为初醒的城镇。阳光刺眼,落在他手中那个布满划痕的陈旧终端上。
苏念卿坐在驾驶位,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从离开安全屋到现在,江辰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没有流泪,没有咆哮,只是沉默着,一遍遍擦拭着终端碎裂的屏幕,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父亲的温度。这种极致的平静,反而让苏念卿感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她没有打扰他。有些伤痛,只能独自咀嚼;有些转变,必须在寂静中完成。
几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一个位于邻国城市的临时据点——一处不起眼的公寓。提前抵达的林薇和几名核心团队成员已经等在那里。门开的瞬间,林薇脸上担忧与庆幸交织的表情,在看到江辰手中捧着的终端以及他身后苏念卿凝重的神色时,瞬间冻结。
“江辰……叔叔他……”林薇的声音有些发颤。
江辰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熟悉的面孔——技术主管阿杰,安保负责人坤哥,还有林薇。他们的眼神里有关切,有疑惑,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父亲,”江辰开口,声音因长时间沉默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去世了。”
房间里一片死寂。
没有更多解释,江辰径直走向里间临时布置的工作台,将父亲的终端连接到电脑上。苏念卿则用最简洁的语言,向众人揭示了部分真相:二十年前的谋杀,名为“暗影”的敌人,以及她“磐石”探员的身份。
每一句话都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惊涛骇浪。
“谋杀?‘暗影’?国际犯罪组织?”阿杰张大了嘴,难以置信,“这……这不是科幻电影里的情节吗?”
坤哥眉头紧锁,常年从事安保工作的他更敏锐地意识到了危险:“也就是说,我们之前遭遇的袭击,还有老板父亲的死,都跟这个组织有关?我们现在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林薇的脸色则瞬间变得苍白,她看向里间江辰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心痛与恍然。她终于明白,为何江辰身上总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就在这时,里间传来江辰低沉的声音:“你们都进来。”
众人围拢过去。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从终端里破解出的第一份文件——一份设计蓝图,标题是《“守护者”全球网络节点架构示意》。复杂的几何图形与能量流线,构建出一个笼罩整个星球的、无形的防护网络。
“这是我父母毕生的心血,‘守护者计划’。”江辰转过身,面向他的团队,他的脸上没有泪痕,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坚定,“它不是一个武器,也不是一个商业工具。它是一个旨在预见并抵御全球性系统性风险——金融崩溃、网络战争、生物危机乃至人为策划的大型冲突——的终极防御系统。”
他操作鼠标,点开了另一份文件,是林薇教授手写的笔记扫描件,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核心算法的推演过程,旁边还有她画下的、代表江辰童年涂鸦的小太阳。
“他们为此付出了生命。”江辰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现在,我决定继承他们的遗志,重启这个计划。”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沉默的含义截然不同。不再是震惊和悲伤,而是权衡与抉择。
“辰哥,”阿杰率先开口,语气艰难,“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现在的‘初心’才刚刚走上正轨,市场前景一片大好。如果……如果我们卷入这种级别的事件,对抗一个听起来就可怕的组织,公司怎么办?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怎么办?兄弟们的身家性命怎么办?”
这是最现实的问题。坤哥也沉声道:“老板,我们的安保力量,对付商业间谍还行,对抗国际犯罪组织……这无异于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