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储初啼万机重(1 / 2)

弘义宫,这座原本用于宴游的离宫,此刻笼罩在一种沉重压抑的暮气之中。宫人屏息垂首,行走无声,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寝殿内,药味弥漫。李渊穿着素色常服,靠坐在软榻上,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凋零的秋叶。御医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汤药跪在榻前,却不敢劝进。

“太上皇…您多少用一点吧…”老内侍哽咽着哀求。

李渊恍若未闻,嘴唇紧闭,如同石雕。他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只剩下一个被悔恨、悲痛和巨大屈辱掏空的躯壳。两个儿子骨肉相残,一个惨死,一个被他亲手盖印“定性”为叛逆…这锥心之痛,比任何刀剑都更伤人。他恨李世民的狠绝,更恨自己的优柔寡断。绝食,成了他唯一能表达无声抗议的方式。

消息传到东宫(李世民已移居处理政务),陈默(李世民)正在批阅如山的奏疏。他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李渊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却依旧是个棘手的问题。一个“绝食而亡”的太上皇,对他这个刚刚上位、急需稳定和“孝道”名声的监国太子来说,绝非好事。

“备辇,孤亲往弘义宫。”他沉声道。

弘义宫寝殿,气氛凝重。陈默(李世民)挥手屏退众人,独自走到李渊榻前。

“父皇。”他躬身行礼,姿态无可挑剔,声音平静。

李渊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望着窗外。

陈默(李世民)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榻旁的锦墩坐下,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

“儿臣知道父皇心中悲痛。手足相残,人间至痛,莫过于此。儿臣…亦是痛彻心扉。”他顿了顿,声音带上了一丝沉重,“然,昨夜之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哥、四弟已存必杀我之心,若非儿臣侥幸,此刻躺在这里绝食的,就该是儿臣的未亡人,还有承乾、青雀那几个不懂事的孩子了。”

提到长孙氏和孙儿,李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颤动了一下。

“父皇恨我,儿臣理解。但父皇可曾想过?”陈默(李世民)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若昨夜是大哥胜了,他会如何待我?待我的妻儿?待那些跟随儿臣的将士谋臣?恐怕此刻的秦王府,早已是尸山血海!大哥会为儿臣留下一丝血脉吗?会为儿臣追封一个体面的谥号吗?”

李渊依旧沉默,但紧抿的嘴唇微微松动。

“父皇,”陈默(李世民)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沉重,“您开创了大唐基业,是开国之君,雄才伟略。但您晚年,优柔寡断,纵容东宫,猜忌功臣,致使兄弟阋墙,祸起萧墙,这…难道就没有您的过失吗?”

这直指灵魂的质问,让李渊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无法辩驳的颓然。